一位百骑长、四名什长、五名军卒,这便是如今第四旗的全部人马。[ad]
阿大带路,引着其余九人前往自家的铁匠铺。
那是位于东城墙根儿底下的一座院落,与四邻隔开一段空旷的距离,院门前种了一棵桃树,树下开了一口水井。
桃花已开了大半,很是绚烂,不少花瓣飘落在井沿上。
树下井旁放了一把躺椅,一个上身赤~裸的老汉躺在上面假寐,头顶和仍然十分强健的胸膛上也零零散散落了些花瓣,却懒得拂拭,身后院落中传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听到脚步和马蹄声,老汉睁开眼睛,见领头的是自家儿子,就有怒色上脸,才要发作,突然看到刘屠狗等人,愣了一瞬,脸上怒色更浓,更有许多悲凉惊恐,人已经不由自由的站起身来。
“几位军爷,可是我这不孝子惹了大祸?”
阿大怒道:“爹你瞎说啥,这位是先登卫的刘旗总,不但收下儿子在马前听用,还要教儿子真本事!”
他说着说着已经不由自主咧嘴而笑,丝毫没留意到自家老爹额头暴起的青筋和颤抖的双手。
横行霸道惯了的董迪郎上前一步,自来熟道:“原来是曹老匠师,你做的刀剑极好,连我爹都说不输京师匠作监,只可惜产量有限。”
这位越骑校尉之子服制鲜明,一身甲兵皆非俗品,曹老汉只略微扫了一眼就心中了然,然而即便是如此人物,也依然以那名刘姓黑鸦百骑长为首,这却是极不寻常的事。
老头脸上挂满谦卑,微微躬身道:“回大人的话,小人确实姓曹,些许微末技艺,却是当不得大人的夸赞。”
刘屠狗拱手一礼,温和笑道:“老人家,令郎已入我旗下,为大周效命疆场,事先没有知会老先生,是我的不是,刘屠狗在此赔礼了!”
他说的文绉绉,戏文评书里大将大官礼贤下士都是这个做派,如今对人说来,感觉十分奇异。
曹老头突然扑通一声跪下,声音中已带上了哭腔:“小人家中还存有一柄古剑器,愿献于大人,只求大人给小老儿留个后。”
阿大吃了一惊,连忙也跪下,不解地叫道:“爹,你这是做啥!”
刘屠狗上前几步,挥袖一拂,曹老头便身不由己站了起来。
“老人家这是做什么?”
曹老头抹了一把脸上浑浊老泪,哀求道:“这朔方城来来去去了多少将军校尉,如大人这般行事的只要不死,定然能立大功、享大名,脚下不知铺了多少儿郎的白骨,曹家人丁单薄,折腾不起,请大人高抬贵手。”
这一幕可绝让刘屠狗意想不到,想起方才抹去五名军卒名姓、由阿大排至阿五的无情举动,不禁汗颜。
他们每一个人身后,又何尝没有曹老头这样有情有泪的家人?如自己这样无牵无挂寄情修行的终究是少数。
二爷洒然一笑:“就依老人家的,刘屠狗绝不勉强令郎就是了。”
曹老头喜道:“当真?大人稍待,小老儿这就去取剑!”
刘屠狗连忙摆手:“且慢,我来是为了请老人家帮我铸刀,并不贪图什么古剑器。”
曹老头露出疑惑之色:“从来是以千锤百炼之法锻刀,只有箭头才以模子铸造,这铸刀二字从何说起?”
刘屠狗笑道:“可不正是有模子么,老人家只管开炉融铁,余下的事情我自己动手。”
曹老头微微躬身,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既然如此,还请大人入内。不知大人准备以何种铁料铸刀?”
他嘴上说着,转身前狠狠踹了仍跪在地上的儿子一脚,力道极大,将阿大蹬了一个跟头。
阿大爬起身来,一声不吭地跟在自家老子身后。
“主料已经备下,分量却极少,此外我带了一些青州短刀,其中掺杂了许多东海沉铁,请老人家帮我滤出来,也不知够不够,不知老人家这里有没有?”
一说到兵器铸造,曹老头脸上就有了神彩:“大人,这兵器选料不一定就越纯越好,东海沉铁固然厚重坚韧,却也太过沉重,在锋利上也不及南方铸剑师最喜爱的龙泉铁,再者刀剑一类兵器每打一仗就需报废回炉,造的太坚韧用处不大。”
他看着刘屠狗,意有所指道:“那些真正传世的名剑能够经久不坏,除了保养得当,更多是因为剑身铭刻有玄妙符文,或是落在那有大本领的陆地神仙手里,练成可与血肉合一的本命神兵,只是这都是历代先人留下来的说法,不知真假。”
说话间众人已经进了院落,迎面就是一座极宽敞的铸造间。
炉火升腾、热浪袭人,几个学徒模样的年轻汉子正在其中忙碌,或是拉风箱照顾炉火,或是挥锤锻刀,也有打磨兵器的,个个汗出如浆。
曹老头在学徒面前极有威严:“都停下手里的活计,全去帮着添煤生火,师傅要亲自动手。”
董迪郎看着细细吩咐手下学徒的曹老头,大声道:“哎我说曹老匠师,方才还说要献出家中所藏古剑,这么一会儿就忘了?”
曹老头摘下腰间挂着的一串铜钥匙,从中取出一枚,递给阿大:“去,我床下青砖下有个暗格,把里面的剑匣取来。”
阿大脸上吃惊,似乎并不知道自家老爹还有藏得如此隐秘的宝贝,当下答应一声,接过钥匙往后院去了,临走不忘跟刘屠狗躬身行礼。
刘屠狗看着阿大的身影消失在通往后院的厚厚帘幕之后,探手取下腰间屠灭,从头至尾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