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高人的面目惨不忍睹,一股又一股血水从口中pēn_shè而出,没几个数便将地面的净雪染得通红一片。高人的身体仿佛也被禁锢了起来,浑身发抖立在原地,能感觉到他试图抬起双手拔下弯刀,嘴里发出“唔唔”的呼喊声,可那四肢如同被灌了铅,动根指头都得使出吃奶的劲力,他仿佛被这个弯刀给定住了。
我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甚至不晓得下一步该迈哪只脚。突然,他感觉右半边脸火辣地疼,下意识地拿手一摸,定睛一看,一摸鲜红染了一巴掌,我爷也挂彩了。
“我你个狗日的!”我爷条件反射般地骂起来,想着,这定是刚才贴着他脑袋飞过的弯刀划伤了脸。
恰在此时,一个高大的身影静静地走到了我爷旁边,这人约莫着五十多岁,魁梧强壮,后背斜挂着一把长杆猎枪,右肩站着一只红猫,人与猫仿佛已经融为一体,都紧紧地盯着那被弯刀扎着的高人。
我爷不停地擦着脸上的血,突然见到这男人与猫,甚是一惊,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般高大的身躯。这男人起初并没有瞧我爷一眼,仿佛我爷不存在一般,直奔着被扎的高人去了。而我爷突然转头这么一看他,也让他一愣,皱着眉头,与我爷对视起来。
“你能看到我?”这男人冲我爷说出了这句诡异瘆人的话,话音未落,他肩上的红猫突然冲我爷大叫起来。
我爷吓得噗通倒在了地上,他此行本想着求医问药,给我三叔谋个出路,却没料到会有这般恐怖的遭遇,哆哆嗦嗦地答道,
“啊——能,能——”
这高大的男人双眼如鹰,目光直扎我爷心底,死死地看着我爷,仿佛在琢磨着什么。那定在远处的高人见此情景,嘴里的叫声更激烈了,身躯抖动的幅度也逐渐大了起来,插在嘴里的弯刀随着身体的晃动不短地往下坠,眼瞅着就要掉落下去。
“阴阳眼!”
这高大魁梧的男人嘴里蹦出了这么一句话,只见他肩上的猫嗖地跳到了雪地上,围着我爷爷转圈,仿佛在仔细地观察着什么,全身的猫毛根根直立,显得异常兴奋。这男人弯下腰想把我爷爷扶起来,远处的高人突然挣脱了控制,弯刀掉进了雪壳子里不见了踪影。高人不顾被扎得四瓣开花的嘴唇,嘴里甩着鲜血就冲我爷奔来,那速度奇快,三五步就来到我爷面前,上来便是一大口,直接从我爷后脖子撕咬掉了一大块红肉。
我爷疼得直在雪地里打滚,哭天喊地叫个不停。此时,高人已经与那魁梧的男人厮打在一起,那红猫也加入了战争,两人一猫在这冰天雪地的老林里,厮杀一气,场面甚是惨烈。
约么着一刻钟,那厮杀还焦灼着,我爷也渐渐适应了疼痛,他从裤腿扯下一条破布,简单地缠在了伤口上,又从棉裤里抠出些棉花,塞到布条里用来给伤口保温,以防血肉暴露在这零下二三十度的空气里,冻成了死肉。
这厮杀难分上下,那高人离了弯刀仿佛没了禁锢,慢慢地占了上风,我爷见此番景象,已分不清好坏你我,心里想着,还是一屁股尥蹶子才是上策,于是拍拍身上的浮雪,几步就钻到老林里,不见了踪影。
足足在林子里蒙头转向地奔了两天一夜,我爷方才回到家。那双脚早已被冻得发黑,随说场里的老郎中没少给用药调理,折腾了半个多月,我爷的右脚还是没保住,从脚脖子往下全部截掉了。
自那以后,我爷便患上了痨病,也不知是因为让这“高人”咬的,还是被这番怪事惊到的,总之,我爷再也干不了什么体力活了,整日郁郁寡欢,萎靡不振。我们老王家来东北,本是奔着发家致富,挖掘财富而来,没想到却落得这番窘迫。我三叔一天天地长大,却只能在炕上爬行,爷爷奶奶百般滋味在心头,真可谓是“立身寰宇间,无谓高远;深埋墟泥中,咫尺即天!”
可日子总要一步步往前走,坏事到头了,总该碰到点好事了。一年多以后,我爹出生了,随后几日,我三叔也慢慢地学会了走路,虽说晚了点,可总比爬一辈子强。全家人别提多高兴了,我爷爷心里觉得,是我爹给了我三叔一次新的生命,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于是就做了一个英明的决定,把我爹当哥来养,本应该是我大爷的我三叔,最后就成了我三叔。您听着是不是特别拗口,连我自己听着都特别拗口,可这就是那两只狐妖,跟我讲的故事。
“那我爹为什么喝人血呢?”我不解地问起了狐妖,那大狐妖答道,
“你爷爷自从被咬了之后,就开始喝人血了!”
“你奶奶的za头,都让你爹吃奶的时候咬掉一大块!”那小狐妖突然插了一嘴。
“我去你妈的!”听到这,我顿时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侮辱,仿佛这两只狐妖编的这个故事就是来戏弄我的,我上去抬起脚丫子就要踹。
那两只狐妖轻巧地躲过了过去,大狐妖嘴里突然挤出一句话,
“春、夏、秋、冬,四次机会,冬天都让你用完了,还有三次,你要再不成功,你就完了!”
“你完了,我们也完了!”小狐妖接着补了一句。
“去你妈的!”我又骂了一句,打小,我就忍不了别人拿我爹妈祖宗开玩笑,况且又是这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悠的狐妖,我端起手中即将燃尽的蜡烛根,冲着这狐妖就扔了过去。
突然,屋里的电灯亮了,外面早已下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