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元文都传了圣旨,本是原六合令辛子德接旨,圣旨由辛子德收了起来。可离县衙赴任前,辛子德却是将圣旨给陈平留下。
这一点,陈平自是没有拒绝,反而颇是欣喜,心忖私下里给辛子德和严方两人的践行费起了作用。当然,更多的或许是辛子德投桃报李,看到陈平的前途光明,主动是示好结交。
“圣旨啊,传到后世,可就是古董了,至少是能拍卖些银钱。”圣旨被陈平收了起来,放进了家中厚实笨重的保险柜中,最底层压了起来。
这般的想法,如若是让辛子德知晓,恐怕说什么也不会将圣旨给陈平。
大不敬。
这才一月不到,没成想居又是来了圣旨。有张善安这个骑术精湛的人在旁指导,陈平也敢在村路上驰奔,立刻是随同李应兴回了县衙。
来人是宫中内侍省的宦官,倒是让陈平稀奇了一把,接旨的时候微不可察的扫了眼自称是田中仁的内常侍。面白无须,声音尖锐,与传闻的确是一致。
内侍省有内侍、内常侍主管各两人,统领内尚食、掖庭、拱门、奚官、内仆、内府等局。其实说白了,也就是伺候宫内皇上和妃嫔世妇的管家,与仆从无异,只因在皇上身边,才落得品级。
宣完旨意,田中仁打量了几眼陈平,带着赞赏之意:“陈县令果真是年轻,少年英杰,皇上对你多有赞赏。”
没见颐指气使,倒让提着心,颇有点小人之心的陈平缓了口气,自是连连称不敢,而后不着痕迹的递送了一块银子出去,做足了谦卑恭敬的姿态,并请田中仁到君顾客栈稍作歇息。
“元少卿回京复旨,我也在陛下身旁侍候,听着元少卿夸赞六合县中吃食。元少卿得皇上信任,偶有宫中赏赐,布匹、银钱、宫中御用之物,来六合县前,陛下念着元少卿是前朝老臣,更是一同用膳。能得元少卿夸赞,那客栈中的吃食想来是不差的。不过陛下如今就在东京洛阳,念着江都百姓,要南下巡视,宫中事物繁忙,还需是早些回去。虽是有旁的内侍,可我是不放心的,离了眼,那帮才进宫的小子不知规矩,毛手毛脚的,惹恼了陛下,挨板子是小,冲了陛下的兴致,我等却是担待不起的。”一番话说来,倒也没矫揉造作,可内里的意思表明田中仁在宫中至少是得杨广欢心的,如今讲给陈平听,多少是带着一点旁的意思。
透着亲热,陈平在旁夸了几句,联想到圣旨中的内容,便也是能明白。
这田中仁,恐是因着杨广的缘故,才会对自己说出这么一番自己人的话来,炫耀或许是有,但更多的该是示好。
陈平话语更是客气,将田中仁送到了传驿处。
“皇上不日便是要下江都,陛下对你甚是满意,说不得会宣旨让你觐见。”进了马车,田中仁半掀起垂帘,回头对站在一旁的陈平道。
接圣旨时陈平本就是惊喜了一阵,这会听田中仁透露出这么消息,当下就立在了马车旁。田中仁似乎很满意陈平的反应,思忖着给了陈平这么一个消息该不会引起皇上反感,毕竟陛下是亲口提过的,若是忘了,他自个在旁侍候时提上一句也不是难事。
这个能两次让圣上欢心,并是口谕要见一见的少年县令,该是能明白他田中仁的好意。
驿夫提了缰绳,轻声吆喝一句,马车沿着驿道渐渐是远去。
头顶上乌云翻转,一声惊雷响起,倏忽间风大了起来,几片深绿的榆树叶卷了下来,陈平收起恭敬谦卑的脸色,惊喜兴奋之情同是消散,反而是皱起了眉头。
面圣。
有些意外,可对陈平来说,远远还未到惊恐的地步,惊喜同是有,可不至于震惊。方才田中仁在,陈平的那番表情多是装出来给人看的。
“恭喜你了,这才多久,又得圣上垂青,面圣的机会可不是谁都能得的。”一旁陪同的李应兴道,言语中颇为羡慕,甚是有股酸酸的味道。
“我若是说,我不想面圣,李县丞你相信吗?”陈平看了眼李应兴。
圣旨下来,陈时润认定为反贼,谋反证据确凿,六合县各有赏赐,李应兴为江都丞,江都县上县,李应兴这是官升半阶。陈平官职不变,兼领六合府都督之职。
六合府,军府,陈平奏报中的提议,同是得到了皇上的认可,扬州新置军府。
沉默了下来,李应兴突是想起两月前,县衙偏厅中与陈平商量陈时润之事时的交谈。
“大都督又如何?不过一勋职而已,无实权,又不懂得收敛,欺压百姓,就是连身边的人妻女也不放过。先皇除了他的名籍,放归乡里,当真是念着他的功勋?我看不见得如此。天下方定,平陈过后,总归是要修养的,府兵乡勇也需是安抚。”说这话时,陈平语气淡淡,可李应兴分明看到了陈平眼中的精光,“开皇九年到大业元年,十六年,将归朝,兵归乡里。这些勋功之臣若是不知收敛,就是动一动,影响也不大。”
那种语气,是笃定的,李应兴本是怀疑的,毕竟造反无实据,若是一步踏错,他县丞的官职才坐数月怕是就要落下去。
陈平又道:“如今天下看似升平,实则危机重重。南蛮小国,有临邑,赤土,真腊,婆利,与汉人交错居住。时有贡献土产方物,后对本朝不敬,先皇在时,就有派遣大将军刘方担任行军总管征服临邑,可等军队撤退,其国王又收拢军队,恢复地盘。西面吐谷浑,北面突厥,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