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儿大羞,“呀”地一声站起身来,窘道:“庆奴姐姐这般取笑,我不依,我不依。”说着话便追打过去,庆奴哈哈大笑,一路躲闪着,还用手指在面上轻拂道:“脸红什么呀,让你嫁给六殿下还委屈了你?那不如嫁给宜春王,整天和那些妾侍们争宠去吧。”
凤儿顿足不已,窘道:“你还说,你,你才嫁给宜春王呢!”
她只顾着跑,却没留神脚下踢着个花盆,哗啦一声,花盆倾倒碎裂,宫内传出钟皇后的声音,道:“是谁在外面?”
两名宫女齐齐站住,庆奴轻轻一吐舌头,朗声说道:“是皇上派人来,给皇后娘娘送些丸药。”她回头时见凤儿踟躇着,不敢走进殿去,便说道:“娘娘很好说话,这点小事,不会怪罪的,你放心进去吧。”
凤儿点了点头,捧起描金漆盒,在庆奴的引领下,走进皇后寝宫。
殿中氤氲着淡淡的药香,绣幔微垂,显得屋内有些暗淡。庆奴先走了过去,扶皇后坐起身来,笑道:“娘娘的气色又比昨日好了。”她看见床边的几案上还有未喝的药汁,连忙端了起来。
钟皇后却轻轻将她的手推开,叹息说道:“从嘉一日不回来,我这个病便一日难好。喝这些劳什子,半点用处也没有。”
凤儿忍不住说道:“皇后娘娘不必担心,六殿下是富贵相貌,逢凶也能化际。再说,这次只是出外公干,不会有什么事的。”
她口齿伶俐,声音柔和,虽是一句简单劝慰话语,听在耳中也别有一番受用,钟皇后见她站在阴影里,也看不真切,便问道:“你是皇上派来的?叫什么名字?”凤儿连忙跪下扣头,说道:“奴婢名叫黄凤,皇后娘娘只叫我凤儿就是。”
“你姓黄?”钟皇后心中一动,对她招了招手,温言说道:“过来,让我看看你。”
凤儿不明所以,只得答应着,走了过去,钟皇后捻着她的手,细细打量,见她瑶肌樱唇,眸光如水,虽然穿着寻常宫女服色,却依然难掩绝色美丽。她又闲闲问了几句家乡出处,心中想着:“从嘉遇到的黄姓女子,难道就是眼前这名宫女么?”
于是,她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你见过从嘉?”
虽是一句闲话,却让凤儿满面绯红。她手中绞着帕子,低声说道:“不错,以前……和六殿下谈了些诗文书画的东西。”
她这般扭捏态度,越发让钟皇后印证了自己的想法,她笑了笑,再问道:“从嘉对你如何?”凤儿微微低头,呐呐道:“很好。”
钟皇后不觉心中喜悦,病痛也减轻不少,她轻轻挥手,命庆奴退下,才问凤儿道:“好孩子,你……你喜不喜欢从嘉?”凤儿“啊”的轻呼一声,面上红晕更深,说道:“奴婢不敢有此妄想。”
钟皇后道:“你们的事情,从嘉都对我说过了,自从和你分别后,他对你一直不曾忘怀,只是苦于找不到你,才耽搁了下来。你若是也喜欢从嘉,我便可做主,让你嫁他为妃。”
凤儿听着话中意思,不觉有些疑惑,暗想:“我就在书斋,六殿下想要找我,怎么会找不到了?”只是,她此时心中狂喜,有什么想法也都搁在了一边。在钟皇后再次笑问的时候,她便点了点头,含羞说道:“一切都凭娘娘做主。”
钟皇后也自高兴,便从自己手腕上退下一只翡翠镯子,亲手为凤儿戴好,笑着说道:“这只翠镯,就当是我替从嘉给你的聘礼了,等他从常州回来,就可给你们完婚。”
凤儿低头看去,那镯子完美无暇,翠色晶莹,镯身上还雕刻着一只青鸾,羽毛趾爪,纤介可见,要知道翡翠质地最硬,雕刻得这般精美,实在是难得至极的珍品。
她只觉得头脑中一阵晕眩,似在云中飘荡一般,隐约间,似乎是听见钟皇后说道:“这翠镯一只雕着青鸾,一只雕着青凤,正好送你们二人,鸾凤和鸣。”
她还记得自己晃晃荡荡的走出皇后寝宫,一只手紧紧护住腕上的镯子,庆奴喊了几声,她也没有听见。
又过了几日,钟皇后的病况仍未见痊愈,李璟终于前去探望。一见之下,心中倒也欢喜,此时皇后面色红润,正倚在榻上,由身边宫人捧着玉碗银匙,一点点的吃粥。
他坐过去,抚着皇后的手,笑问病情,她便也笑颜以对,早有伶俐的宫女挑开帷幔,阳光透进来,房中一时间明亮了许多,也平添一丝活跃气息。
钟皇后轻轻挥手,将身旁服侍着的宫人遣出,微笑说道:“多日不见皇上,只想清清净净的聊聊天。”李璟微笑颔首,坐得离她近了些。
闲谈间,钟皇后忽然问道:“从嘉可有什么消息么,他什么时候能回金陵?”
李璟只是摇摇头,漫不经心的说道:“楚、常二州的事,车延规已经办了几个月,尚且没什么头绪,从嘉和徐铉刚到,怎会立杆见影。”
钟皇后思量片刻说道:“按理讲,后宫不该干政。只是,如今关系到了从嘉,我便说说自己的想法,皇上别计较。”她声音稍停,再说道:“车延规其人,忠心或许可嘉,才干却未必是好的。再加上他是皇上的亲吏,定会自高身份,未必买徐铉的帐,这样一来,从嘉夹在中间反而难办,若是弄得不好,两下里伤了和气,愈发不值当了。”
李璟一怔,说道:“怎么会?车延规在宫中时最是恭谨,为人也很聪明。若不是他一直办事妥当,我还不会放他出去呢,皇后这话,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