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坐上皇位的那天起,安全感对于皇帝来说就是金山银山都换不来的奢侈品。只要一见苗头就扼杀,管它对错。所以对于羸维、明珠的作为,别说处死几十个太监,就是几百个都无所谓。
时隔几天,激动的情绪平复了些,皇帝的注意力放到了那位唯一活下来的小太监身上。梁九功是乾清宫的太监总管,奴才犯错,该怎么责备自有规矩在前,可太子为何要出头?就凭太子一句话,一干人等全都变了脸,杖责中途停下,拘禁所特别对待,皇帝怎么可能会觉得儿子很威武?相反,朕的地盘,朕的奴才,你做儿子的,你管那么宽做什么?大张旗鼓地收买人心呢。
把程圆叫到乾清宫,皇帝是句句抠问太子与那名小太监的关系。结果,程圆的回答令皇灯口无言。自己想了那么多,结果太子根本就不认识那位小太监。这些年,程圆的存在一直让皇帝安心,自然程圆的话,皇帝还是相信的。
逆向回顾,皇帝觉得有总被算计的感觉,至少对太子的怀疑就是错误的。鉴于明珠的对头是索额图,所以皇帝把案子交给索额图,希望索额图继续本着唱反调的精神,查出另外的原因。但是皇帝又不放心索额图,把海青加上,皇帝总算踏实了。
胤礽踏着夜色而来,想不出父皇为何这么晚还召见自己。儿子进屋后,皇帝也没再废话,直接把海青的密折给他看。据海青所述,他们目前在德州与沧州的交界附近。探子回报,有传国玉玺在德州境内的夏津出现,然后被送上了一艘北上的客船。
皇帝并不知道胤礽抄阅过查案记录,而胤礽在离京前已经烧毁灭迹。听着父皇简述案情,胤礽屏气凝神,生怕被父皇看破。
“胤礽,你明早出发,赶去与海青等人会合,争取把玉玺拿回来。”皇帝拍拍胤礽的肩膀,“朕不希望玉玺落入那些前明余孽的手中。”
“汗阿玛,玉玺不是应该南下吗?为何却是上了北上的船只?那是什么人的船只?”疑点重重,胤礽觉得线索交缠错杂,摸不着主线。
皇帝也是持有同样的看法,“这次你随朕巡视河工,朕看得出来,你提前做了准备,对治河的方略也很有主张。此去,朕也希望你认真对待,关键是能理清来龙去脉,也好让朕得个明白。”
胤礽当即领命,一回到自己的住所,就叫来耀格,立刻传令下去,毓庆宫的侍卫翌日一早随他出发。
***
夜色暗沉,不见皎月,也无星辰,漆黑得十分纯粹。
石文炳的船只行进中,除了掌舵的船家以及轮值安全的护卫,大家都已入睡。石文炳灭了自己房间的灯后,悄悄出来进入修茂的房间,两人呆在一起,黑暗中瞪大双眼,炯炯有神。
掩藏肃杀的静谧,唯有紧张的心跳声回应,直到两人感觉到船只停下,一会儿后就有闷哼倒地的声音,很快隔壁房间传来轻微的声响。动静变大,甚至还亮起烛火,有人在石文炳屋里肆无忌惮翻起来。
随着脚步声密集重叠,有人撞开了修茂的房间,两个黑衣人冲了进来。之后,一位举着火把的黑衣人跟进,有了照明,三人开始翻箱倒柜,搜查房间各个角落。
毫无收获,有人骂骂咧咧,“妈的,谁给的消息,连个鬼影都没见着。”
再有两人过来后,眼见情况不对,互相使出眼色比划手势后,齐齐退出房间,拉上门,伏在门前等候。可等了半天,还是没有动静,这才吼骂道:“人数不对,东西也没找见,难道还能上天入地不成?”
船上其余的人都已被杀光,二十几个黑衣人又把船搜了一遍,这才不甘心地点火烧船,然后下到一旁等候的小船,快速离去。
石文炳与修茂就藏身屋顶隔层,早在租船时,便是看中这个房间的隔层。行船期间,两人调整隔板,就是为了这时能暂时躲避。
自那日修茂换入宫中的玉玺出现在石文炳房间,两人就推测,宫里肯定是发现真正的玉玺失窃了。万万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已被锁定。
转念一想,为何不是慎刑司直接过来拿人,而是把仿制的玉玺放回他们身边,再派黑衣人上船搜取,然后杀人灭口。这显然自相矛盾,说不过去。
两人一开始就不打算出现硬拼,一则不清楚对方来人多少,不能以身犯险。二则不能打草惊蛇,否则永远也解不开背后的秘密。
闻到烟火味,两人顿觉不妙,赶紧掀开挡板下到地面,已是四处起火。冲出房间,两人身上的衣裳都或多或少沾上火苗燃起。石文炳喊着跳水,岸边碰头,两人遂一前一后跳入河中。
黑衣人并未走远,正在陆陆续续登岸,自是有人听到了跳水的“噗通”声。很快,有的岸边搜寻,有的重新返回小船,河面上巡查。
修茂先登岸,五六名黑衣人围住他,缠斗起来。为了让石文炳顺利登岸,修茂一面应对围攻,一面远离岸边,把人引开。不多时,石文炳上岸时,已是十几人包围了修茂。石文炳加入厮搏,减轻修茂的压力,虽是近二十人围住他们,却也不占便宜。
与此同时,黑衣人的头目,海青与索额图,闻讯赶至。此次追查玉玺,两人共带来六十名侍卫,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