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馨茶依然还是沦为一个值班的,早上第一个来开门,晚上最后走锁门,平时坐在一旁看着张威进进出出梁总的办公室,趾高气扬地训斥员工,含沙射影地挖苦周馨茶。比如,他借着说穿衣服的事,强调员工上班一律穿公司的制服,不准搞个性化。整个秘书办里只有周馨茶不穿公司制服,而且每天换一身,这是梁总特意吩咐过的,别人当然不能和她比,但是周馨茶现在对那些虚荣的奢侈品反倒看得很淡,一天换一身正觉得烦呢。既然张威现在是梁总的红人,周馨茶也不敢和他对着干,第二天就换了公司制服来上班。这样一来,张威的气焰就更高了。大家的心里也总算平衡了,每天看着周馨茶像时装展似的走来走去的,有些人都快嫉妒死了。
周馨茶是这么想的,他们这些人只看到表面,却没有看到实质,实质上,梁总信任她,必要的时刻才会用她去办事,尽管她现在等同于一个看门的,还乐得清闲呢。
一周后梁莯才发现周馨茶换了公司制服,是在开市场部的营销策划会上,马部长在台上做报告,梁总坐在下面带听不听的,在会议室里随意扫了几眼,目光停在周馨茶的身上半天,因为现在跟在他身边的是张威,张威手下也有几个打杂的,他们这一伙人围着梁总,把周馨茶屏蔽在人墙之外,上下班,梁总又有私人电梯,所以没有外出应酬的时候,平常很难见到她一面。
马部长新启动的这个策划案听起来还行,这是借鉴了其他公司的经验拟定出来的,问都不用问,梁莯一听就知道是这么回事,虽然这条路能保住业绩,却是越走越没前途,就像是万人独木桥上再插一脚,所以,梁莯并不中意这个案子。
王部长物色的新人暂时还在熟悉公司业务的阶段,现在还派不用场,所以,梁莯考虑过给马部长调过去一个年轻助手,帮他出些新点子。这个位置需要真正有创新能力的人,不是领导指定谁谁就能胜任的,所以会议结束后,梁总回到办公室,让张威写一个职位招募启示,启示只面向公司内部,如有愿意到市场部去干的,可以报名参加考试,又吩咐王部长负责考试的环节。
通知贴出去后,报名的人倒是不少,基本都是下层员工,比如车间工人、库房保管、司机、接线员等等,几天时间就报进好几百,梁总一直在默默关注这张报名表,并没有看到满意的人选。报名时间截止的前夕,人事部开始准备考试的事,王部长忙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是梁总对这次的考试态度非常漠然,他知道就算有人通过考试,被派到马部长身边,对于营销策划案的推进也不会有太大起色。
所以这个点子失败了,梁莯早就心里有数,公司之所以还继续组织考试,是为了取信于员工们。但是张威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妨碍自己的人踢出秘书办,报名截止的最后一天,他来到梁总办公室,给梁总提了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
周馨茶。
梁莯听到这个名字后,不由自主地用手臂支起了下巴,像在认真考虑。
张威说:“周秘书年轻,学历高,而且创新思维强。”
梁莯问:“哦?从哪看出来她创新思维强了?”
张威说:“我就看她每天穿衣服。她来公司一年多,穿衣一天一个样,没有重样过,而且很时尚,特别符合年轻人的口味,没有创新思维的人肯定办不到。”
“嗯。”梁莯认同地点头:“可是,我最近看她总是穿公司制服上班。”
“那是因为我跟下边的人强调着装问题,她觉得我是在说她,有点不好意思搞特殊化,不过,她真的有内秀。”
“是么。”梁莯抬眼看看张威:“你跟她说过这件事了?”
“还没有,我是先跟您商量一下,如果您同意,我就让她去报名,走个正规程序。”
梁莯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绽开一个完美的微笑:“张秘书,你是怎么知道我对这次的职位招募不满意的?”
张威搔搔后脑勺,笑着说:“我从您对王部长组织考试的事不闻不问上就看出来了。”
“嗯。”梁莯满意地点点头:“好,你先出去吧,把周秘书给我叫来。”
“欸,好!”张威以为自己的计策得逞,高高兴兴地走了。
他走后,梁莯扶在桌子上的手渐渐攥了起来,作为一个集团的老总,让这样的人在眼前晃来晃去,还必须要习以为常,因为社会上全都是这样的人,有什么办法。就像这次的职位招募,人们看到的不是发挥自身创造力的机会,而是市场部的那点油水,在比市场部待遇高或者油水多的部门上班的人,就没有一个报名的。
市场竞争就是人才竞争,这句话说得真是入木三分,没有切身体验的人说不出来。只有站在最高层俯视底下的人事关系时,才能把觉悟和眼光提升到这个层次。而“人才”这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有才无德的人绝不是领导眼中的“人才”。
梁莯知道张威这个人很聪明,做秘书戳戳有余,可是他这一招落井下石有点太阴了。梁莯从来没有过把周馨茶调出秘书办的想法,现在连每天和她见一面都难,她已经够边缘化的了,张威究竟有什么必要这样对她。梁莯分析,很可能是周馨茶性格太正值,看不惯的就不想同流合污,不爱跟人拉帮结伙,所以把自己搞得很孤立,大家为了抱团儿都到张威面前参她,有的没的,虚虚实实,时间一长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