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何永亮给自己按上的这个星杀头陀的名号,张廖一头冷汗,癞姑在旁边再次催他动身,无奈张廖依旧浑身酸痛,无法下地,癞姑皱了皱眉,口中唿哨一声,只听外头传来极沉重的脚步声,片刻,一头四脚鳄龙出现在门口,背上还安这一个竹制的座椅,有根禅师和癞道人忙将他安置在其中,由癞姑领着,慢慢向外而去。
绕洞淌水,两人很快来到一处幽深的蕉叶林中,只见一片空场之上,随意铺着四五片巨大的芭蕉叶子,屠龙师太就在其中一张上面席地而坐,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正直勾勾打量着张廖。
“想不到,今日会在一名武当的末流弟子口中听到如此论剑心得!”
屠龙师太淡淡开口,并点头示意张廖坐下。癞姑将张廖搀出坐骑,平放在一张芭蕉叶上,又取来一块青岩,倚靠在他背后,让他能仰坐直视。随后,癞姑收起一直微笑的表情,侍立在屠龙师太身旁,而另一边,眇姑也同样一脸冷漠地站立不动。
“这不过是小子一些粗浅的想法,那里便能号称剑术心得,大师谬赞,愧不敢当的!”
张廖这倒是肺腑之言,他起点太低,修炼的时间也太短,只是凭借着一个重生者的阅读见识和天一幻境中偶然的实践,总结出了一些经验之谈,对他而言,连其中对错,都难以分辨。
而屠龙师太何许人也,长眉真人和心如神尼的双料传人,她的评价,那可是了不得的断语,一旦布之于江湖,可比什么四手天尊瞎起的外号要有力得多了!
“正是因为乃是你私下体悟出的心得,所以才更显朴实珍贵。”
屠龙师太幽幽说道,
“其实,若在三四百年前,你适才所言,不过是修道之人人人皆知的道理,可是近世以来,恰逢道家四九重劫,魔道互涨,新人辈出,仗着根骨福缘,长辈宠爱,小小年纪,往往都身怀重器,横行天下,这最最基础的炼剑之术,反而少有人提及了。
想当年,无论是长眉真人还是心如恩师,又或者青城派极乐童子、昆仑一元祖师、武当三丰道人、雪山了了和尚等正派人士,无不以剑法入道,开创一派之基。到后辈弟子则渐趋没落,以我峨眉来说,真正继承长眉真人剑法衣钵的,便只有齐漱溟掌教和苦行头陀数人而已。
再传至三代门人,则几乎绝少再去苦练剑法,无论新近得主的紫青双剑,还是即将出世的七修、南明,仅凭品质,便远在邪派旁门之上,可叹长眉真人传下教中一十八路剑法,反倒成了无人问津的鸡肋!”
张廖闻言,默默点头颔首,峨眉派三代门人的情况正如屠龙师太所言,几乎都是凭借前辈所遗留下的超级法宝、顶级飞剑来闯荡江湖,所谓修道苦功,对于他们,反倒是不足以道的了。
“尔等记住,我屠龙门下,绝不去强求那些天材地宝,只凭着内外功行、辛勤修炼为本!惟其如此,才能扎实基础,澄清心志,无论释道两家何种劫难,都不过是云流烟散,清风拂身而已!”
“是!”
眇姑和癞姑双双合掌致意,眼睛里光芒闪动,显然,之前屠龙师太的一番言论,对于她们的修道之心,都是大有裨益的。
“了一道友……”
屠龙忽然又指了指身后的那片蕉叶林,说道,
“今日一会,也算有缘,贫尼身后林中,有我恩师心如神尼当年所留坐禅遗迹,平素向来闭收隐匿,连我也难进一步,今日不知何故,居然自己开放门户,道友和我这两位徒儿不妨各自进去,试试缘法,等七日之后,我自会将你们接应出来,到时候再一起前去水母宫如何?!”
此言一出,休说癞姑,就是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眇姑也难得地露出了惊喜之容,心如神尼当年乃是极乐童子所称道的宇宙六怪之首,本事之高,几至于不可思议,若能得到一些她的法乳遗脉,必定是受益匪浅。
张廖自然也知道心如神尼的来历背景,心中喜悦,癞姑忙将他又扶进鳄龙座位之上,教了操控之法,三人这才各自屏息凝神,慢慢分头走进了蕉叶林中。
东海钓鳌矶三仙洞。
峨眉掌教齐漱溟和大师兄玄真子、苦行头陀三人站立在洞外崖壁远伸出的一道孤石上极目远眺。
“余莹姑的事情,还是没有下落!”
首先说话的是玄真子,
“元元师妹已经求了我两次,我也帮着推算了两次,可是依旧全无头绪,我怀疑……”
玄真子突然收住话头,似乎在等着另外两人的提问,又似乎是在组织下面的语言,齐漱溟和苦行头陀都没有开口,玄真子继续自己说了下去,
“论理,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当年玄阴教、天淫教两任教祖,还有铁城山老魔都做不了的事情,如今也应该没人可以做到,除非……,除非是失踪千年的魔教教主重返人间!”
听到魔教教主这四个字,饶是齐漱溟和苦行头陀这般人物,也难免生出一丝彻骨寒意来。这是一个流传了数千年的传说,那就是最后一任魔教教主究竟去了哪里,为何在他所创立的魔教最为兴旺的时候突然消失?!他留下了六位护教长老,至今依旧是正派不敢轻捋虎须的绝顶老魔,可是他自己却再也没有出现在任何的一个地方!
数千年来,无数释道两家的仙佛神圣试图推算其下落,可是并没有一丝线索,于是有人说,这老魔功行深厚,已然能遮蔽天道命数,所以玄真子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