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久修原本就将这笔账算得很清楚,但是如今……是他自己自作自受,不仅妄想小爵爷能待他与众不同,对他付出真心实意,还贪得无厌地想要小爵爷给予他更多更多。
交易的天枰,因为顾久修的贪欲而变得失衡。
他的无理要求,无非是让洛予天重新审视,是否还要进行这场不平等交易,给洛予天徒增烦恼罢了。
想着想着,顾久修忽然觉得眼前愈发变得模糊,眼前的画面被蒙上一层水雾,令他对一切事物都看不真切。
“啪嗒——”
一颗晶莹的水珠砸落在桌面上。
顾久修顿时慌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简直矫情得无法理解自己。他手忙脚乱地用力眨着眼睛,努力将眼里的泪水收回去,然后又假装若无其事地将双手摆横放在桌面上,用衣袖不动声色地擦去那滴泪珠。
顾久修心乱如麻。
有个声音在心里自言自语:疯了疯了疯了!他一定是疯了才会莫名其妙地哭了,一定是疯了……才会莫名其妙地喜欢上洛予天。
当他心头冒出最后一个念头的时候,顾久修心里压抑的情绪,反而能够释然了。
他喜欢洛予天?
顾久修愣愣地问自己。
顾久修从来没有尝试过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现在倒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五味俱全。
可是,他怎么能喜欢洛予天,终有一天他要离开这片异世界,这段感情不管是“争取”还是“挣扎”,都是徒劳无功的……
所以,只要不说破,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这样就好。
顾久修只能如此自欺欺人,心里才会好受一点。
“……”
屋里一片沉默。
即使没有亲眼看到顾久修落泪,洛予天也能感受到顾久修身边的空气中水汽凝聚加重。
“隋染。”
洛予天忽然开口叫了一声大术士。
“你先下去。”
大术士闻言,回头瞥了一眼正在埋头揪头发的顾久修,大术士弯了弯唇角,了然于胸地点头。她放下手里的灯剪,盖上雕花香炉的炉盖,转身离去,顺带帮小爵爷和顾久修带上房门。
待到房门重新阖上,洛予天放下手中的杯盏,起身坐到他和顾久修中间隔着那个空位,抬手放在顾久修头顶上,轻轻揉了揉,磁性的嗓音愈发温柔,道:“我可以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想听吗?”
顾久修闷声应道:“不想。”
洛予天轻抚顾久修头顶的手掌一顿:“……”
虽然顾久修说了不想听,洛予天还是自作主张地把话说完:“顾九,我的计划,不会因你而改变……”
顾久修捂住自己的耳朵。
洛予天无奈地握住顾久修的两只手腕,拉开他捂耳朵的手掌,俯身贴在他后背上。
两人之间亲密无间,彼此的体温都能感觉得到。
洛予天亲了亲顾久修的耳朵,这一举动无疑让闹别扭的顾久修心头一颤。
“你你干什么!”
顾久修想要怒斥,说出口的话却带着软绵绵的口音。
洛予天摸着顾久修的耳廓,眼神温柔得能够让人融化,继续说:“顾九,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情,我希望你能够无条件地信任我,我一定会尽我全力护你周全……你很重要,不仅仅是在我的计划里举足轻重,也不仅是因为你的身份和利用价值——对于‘我’而言,‘你’这个人,也同等重要。”
小爵爷的话一字一句,轻轻地落在顾久修心尖上,却又重重地激起千层巨浪。
顾久修猛地抬起头,经过眼泪洗涤的圆眼睛水光流转,甚是清灵。
心情反复不定的顾久修,眸子里含着兴奋的光芒,已不见泪光,他握住洛予天落在头顶上的手腕,追问道:“我对你有多重要?‘同等重要’是多重要?”
比“你很重要”这句话更为重要的是,洛予天对他是抱着何种感情?
前一秒顾久修还在自怨自艾,为自己喜欢洛予天而唉声叹气掉眼泪,下一秒却听到洛予天对他坦诚相对、掏心掏肺的“告白”,顾久修觉得此时他整个人都在天上飘,十头牛也拽不下来了。
洛予天一对上顾久修兴奋雀跃的眼睛,话音戛然而止,他耳廓微红,眼神飘忽不定,对顾久修这个问题竟答不上来。
顾久修眼尖地瞄到小爵爷泛红的耳廓,顿时心情大好,伸手去摸了摸小爵爷的耳垂,却被一脸窘迫的小爵爷避开。
小爵爷害羞了。
“诶!”
顾久修手疾地伸出双手,左右夹击,捧住洛予天的脸,严肃地问道:“我问你,昨晚你是几个意思?平时丢下我不管不顾也就算了,在床上也能说走就走?嗯?”
洛予天被迫直视顾久修的眼睛,面对顾久修的质问,更是心虚地垂眸。
顾久修捏了捏小爵爷的脸,调戏道:“你的眼睛在看哪儿呢?”
说着,顾久修正对着洛予天而坐地撑开双腿,夹住洛予天身上的椅子。
洛予天:“……”
顾久修拖着身下的凳子靠近洛予天,更近距离地掐了掐洛予天的脸颊,在洛予天抓住他作怪的手之前,又转而捏他的耳朵。
小爵爷的耳廓泛着一层粉色,好似女子擦脸的胭脂,只是任由顾久修摸摸蹭蹭,那层粉色也不会掉色。
洛予天显然不擅长招架过分热情的顾久修,倾身想要吻住顾久修喋喋不休的嘴巴,却被顾久修避开了。
虽然调戏洛予天大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