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期间,沈默云终于见到了她母亲秦岚陪嫁店铺的两个掌柜。
当年,秦岚与沈沐成亲那会儿,正是秦家最鼎盛之时。
秦岚之父秦琼当时正任内阁大学士,是整个大周朝最春风得意的几人之一。
唯一的女儿成亲,当时祖产丰厚的秦琼便拿出了金陵老家的一个农庄,又在京郊置了一个几百亩的农庄,在京城买了三个铺子,并准备了三十六抬嫁妆给秦岚做陪嫁。
这三十六抬嫁妆看着不多,却有一半都是字画古籍,当时便看得沈沐两眼发直,心跳加速!
可谁知道秦琼的大学士没做多久,便不知何故主动辞了官。
突然缺了亲家的强劲支持,加上秦岚一直无孕,老太太便把心思转移到了儿媳妇的陪嫁上。
在老太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一场场哭穷戏和苦情戏后,正当家的秦岚不但卖掉了京郊的庄子和部分陪嫁,咬牙买下了东园,连铺子也卖了一个用以补贴家用……
于是,今时今日秦岚留下的店铺便只有两家。
一家是沈默云去沈灵的“锦上花”时路过的“锦瑞祥”绸缎庄,另一家则是叫“墨香斋”的笔墨铺子。
老太太既然已经放言要将这两家铺子还给自己,沈默云便毫不客气吩咐了这两家的掌柜带了这两年的账本来见她!
原本,她是想要四年的账本的,考虑到老太太的面子,她便改成了两年。四年或是两年又有多少区别呢,她只是想要看看问题究竟出在了何处。
因为她早就听说,自己的这两家铺子已经亏得惨不忍睹,几乎难再维持了。沈默云猜想,大概这也是老太太很爽快地愿意将两家铺子还给自己的一个重要原因吧?
要说,这几年大周朝并无大型战事,也无天灾**。百姓基本安居乐业,经济发展也不错。沈府和老太太的铺子几乎没有亏本经营的,只有自己这两家是个例外。
因此,若说这里边没有猫腻那是打死沈默云都无法相信的!
经过打听。她还得知老太太为了面子上好看,这过去四年,两家铺子的掌柜都没换人,竟然用的还都是当年秦岚留下的人。
要说老太太实在是高明,只要有这两位掌柜的在那俩铺子。就堵住了外人对她贪墨儿媳妇财产的猜想。最多,也只能说是那两位掌柜的无能,竟将主子的铺子败掉了大半!说到底,还是死去的儿媳妇用人不当的结果!
只是不知道,店铺惨淡经营究竟是两位掌柜吃里扒外,中饱私囊,或是两位掌柜只是摆设,其实早就被架空?还是这两位已经被其他人所用,正慢慢掏空着铺子?
未正时分,沈默云在外事房见了两位掌柜。
两位掌柜都是五十多的岁数。沈默云也未过分矫情,只命婆子竖了架简单的小屏风在面前意思一下,稍作遮挡。
也不知两位掌柜是真心还是假意,看见沈默云后竟不约而同地热泪盈眶,感叹唏嘘了半晌。
沈默云只是接过两摞账本随意翻了起来,不过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是吓一跳。
两个铺子的确状况堪忧,不但账面上的活动资金捉襟见肘,那销售业绩更是不忍直视。
即便隔着屏风,两位掌柜也能感受到沈默云的咬牙切齿。满腔怒火。
那笔墨铺的高掌柜赶紧开口到:“姑娘,咱们墨香斋这账面的确不太好看,可无奈这几年京城笔墨铺子也实在太多,供大于求。的确是难做啊!再加上那些小铺子低价竞争,拿货价又比前几年加了好几成,搞得整个行情都不好了!所以,奴才这也是尽力了!”
沈默云冷哼一声,斜了那高掌柜一眼!这厮满面油光,满口胡言。这是拿她当小孩骗呢!什么供大于求?什么恶性竞争?即便真实存在,就看这个月的账本,她便敢拍着胸脯肯定这是假账!
按理说,她这笔墨铺子开在闹市,周围客栈旅店可不少!
春闱近在眼前,各省各地的举子都纷纷在京城落脚,不管举子们家世如何,这笔墨可以从老家带来,可纸张总归是要大量使用的吧?即便是那贫寒的孙举子,也知道要去买纸作了画去卖。
就拿她回府之前歇脚的小镇客栈来说,此时都住了不少赶考的书生,从而带旺了客栈周围几家笔墨铺子。更何况乎这天子脚下的闹市!
即使不说翻倍增长,最近这个月仅纸张这一块也该有个显著的销量提升才对。可按着这账本,这月的宣纸销量,竟然与上月相差无几,凄惨得几乎毫无盈利。
这个满嘴胡话的高掌柜,只怕是用不得了!
“锦瑞祥”绸缎庄的掌柜姓于,此刻上前一步到:“咱们绸缎庄这些日子情况也不好,不过,这月毕竟是年节前,销量利润倒还是有所增长。姑娘可以锦瑞祥从上往下第三本账本上看出本月的销量!”
本月的账本为何不放在最上边?要放到第三本?
沈默云透过刺绣屏风睇了眼那于掌柜,见那人极为恭敬,一脸诚意,面露希冀正看过来。
沈默云抽出他说的那账本,第一页便赫然出现一张小纸条,上面留了这么几个字:
姑娘安!账目事,望与姑娘私谈!
沈默云不由一愣。
怎么?私谈?是有什么不可告人之言么?还是有什么秘密不能叫人知晓?
沈默云面色淡然翻了一遍,冷冷到:
“两位掌柜都辛苦了!这些账本都留在这,我要好好翻看!你们曾是母亲的左膀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