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云气定神闲,慢慢吞吞喝了一杯茶。
只由着那柯管事心中打鼓地跪在了地上!
那柯某心中气啊!
他多少年不曾这般低声下气了!短短一碗茶的时间竟然跪了两次!对象还是一个小姑娘!
可自己分明觉得没做错事,也没说错话,怎么就感觉叫这位大小姐揪住了不少错处呢?
而沈默云看着他胡思乱想的样子也觉得好笑!
这些人以为自己与他们一样,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吧!他怕什么?怕自己找人砸了他铺子?上门收保护费?惹了是非报官?还是包子里吃出蜈蚣来?
他们看不起自己,她偏要叫他心甘情愿地俯首称臣!
看来这家伙还不知道沈沐已经将那包子铺送给了自己之事。也对,在沈沐看来,这种小铺子,自己必定不屑一顾,早就随手一扔,束之高阁了!
哪里会想到,即便这小铺子,自己也都会打听得清清楚楚,还动起了脑筋!
沈默云从怀里将早就准备好的那张地契拿了出来,特意放到那老柯面前扬了扬,停了三息,叫那厮看了个清楚。
“柯总管!您看好了!白纸黑字,城南东集丁区二十三号铺面!这家铺子父亲早就送给我了!现在的店主人是我!”
是啊!柯管事他看得清清楚楚!
随即,他的表情一下子错杂了起来。
这厉害的小主子成了自己的“房东”?
呵呵!
他看着沈默云,不由苦笑!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哟!
这下子好,走投无路了吧!
“大……大小姐何意啊!可,可是要将铺面收回去?”这是老柯最害怕的!沈默云应该是要以此来威胁自己?
“怎么会?柯婶子在外边做点营生不容易吧?起早贪黑,那挣的可都是辛苦钱!我哪能那么缺德?”
沈默云笑得端庄娴雅。“听说柯大叔家中有一个老母,四个孩儿,一个女儿已经出嫁,还有一个儿子不曾娶媳妇,此外还有两个孙子一个孙女?”
此时的柯管事真真是苦不堪言啊!
什么?连称呼都变了!
柯大叔?柯婶子?这么一叫,他的发根连带着后背一齐发了麻。
大小姐这次分明是有备而来!竟然连他家里的儿孙都打听清楚了!
据说这大小姐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这次自己只怕是难脱身了!
“是是!不过,大小姐客气了!您还是叫奴才老柯吧!那样还不显得生分!”
沈默云却是话锋再次一转,冲着姚黄道:
“姚黄!真没规矩!我记性不好,你也不提醒我!柯管事什么身份,怎么能让他一直在那跪着站着呢!快,将柯管事扶起来,快请上坐!”
沈默云笑着手指下首的圈椅,那柯氏哪里敢坐,连忙摇着手推辞,声声喊着不敢。
“大小姐太客气了!大小姐愿意与奴才说话,是看得起奴才,奴才不敢坐,还是站着回话踏实!”他这是真话!
沈默云暗笑,这家伙语气瞬间恭敬了许多啊!
也是,自己这身份一下子从后院小姐变成了他家中赖以生存的衣食父母,可不得好好巴结吗!
“柯管事还是别客气了!这次我还有许多话要讲,您坐下咱们也能安心说话。”
那柯管事推辞不过,便只能小心侧身坐下。
不过他哪里敢坐下首,只是搬了张小杌子在距离沈默云脚边一丈开外恭恭顺顺坐了下来。
“柯管事,您家里人口这么多,开销不少吧?”
大小姐开口提这话,那柯氏自然要就势诉苦。
“可不是吗!奴才虽然看上去薪酬不低,一年有三十两银子。可无奈家中要养活的人口多啊!
七十岁的老母亲前两年得了怪病,必须好好养着,早就用尽了家中所有的积蓄。今年还得给小儿子讨媳妇,置办田产,这日子本就捉襟见肘!
幸亏小姐手上的这个铺子解了老奴的燃眉之急,也是老奴一家几口人得以生存下去最大的保障啊!”
那老柯边说边拿了小眼睛偷偷打量着沈默云。
“嗯!柯管事说得极为有理!”沈默云突然莞尔一笑,叫柯氏无端再次后背一凉。自己说的……有理?是吗?
“我吧,刚刚闲来无事,便给您算了个账!那便是您此刻租用的这个包子铺的盈利。”
一听这话,那柯氏一下子面如死灰。
妈的!真是闲的!没事算他的小包子铺盈利!有病吧!
完了!他有预感,不管沈默云有什么主意,自己逃不开了。
“听说您那铺子里边有三四张桌,外边棚子下也搭了有三张桌子!
我粗粗算下,您主要卖的米粥和包子,粥浆都是一文钱一碗,包子应该是两文钱左右。那便按人均两包一浆消费五文钱计算吧!
您那包子铺位置不错,在市场里边,人来人往,歇脚的也不少吧?七张桌子,一天至少能卖两三百人份差不多吧?
那便保守算来,即便每日只卖出一百人份!那您一天有五百文的收入,去掉开销成本,一天便按二百文净利润计算。
那一月便有六两银子,一年保守只算十个月也有六十两银子吧?可我怎么听说……”
听说沈沐每年都不清不楚只收了您十两八两的孝敬?
这后半句沈默云没说。
柯氏终于坐不住了!
他赶紧上前来,低头顺耳站到沈默云的眼前,心中却是惊叹不已!
真没想到,老爷多少年都没放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