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终于蔓延至了东城,铜钱大的雨点开始砸下来,出了“啪啪”的声响。雨一至,百姓们对于波斯车队的窥探心理顿时小了许多。
不少人的脚步顿时一忙,呼叫着或往家赶,或开始找地方避雨。
不过谁曾料想,这暴雨来得这般迅猛,连这么点时间也没有给他们。
“啪啪”声瞬间转成了“哗哗”声,铺天盖地从天空倾泻而下的暴雨似是利剑一般狂射下来,瞬间挂成了一张网,一层水幕,叫人躲不开,走不了。
通过那些观察孔,沈默云注意到,不少百姓在乔庄的王慈守卫的带头下,一起来到了城门下躲起雨来。
换而言之,城门口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乱,越嘈杂,更加密集!
而王妃的刀并未移开,她们大箱子上堆叠的小箱子正被开箱检视。
车队已经在城门洞下,实际并淋不到半丝雨。
不过波斯人还是叽叽哇哇正在鬼叫,说这一辆车上都是茶叶。他们都是用的最好的实木来包装,就是害怕茶叶受潮。此刻下雨空气中都是水分,茶叶若是因为受检而受了潮,便要让他们这群守军来赔偿。
沈默云她们所在的这只箱子很快便进入了守将们的视线之中。
在被问到为何用这么大箱子装茶叶时,波斯人很是镇定:因为这一箱茶叶的品种和其他不同,为免串味便都装到了一起。
而这会儿,那李守将又收到了兵士传来的消息:
天津兵果然已在开始进攻北城。
郭老将军已经带人前去迎敌,皇上有令,天津反贼必须擒拿!
而南城门外驻扎的五千南军却反而已撤退了十公里,且还在一路往南,看样子是要返回南边了。与之对峙的禁军不明其意,不能无端动手,又不敢贸然跟着,反只能退回了南城门,又调出了一半兵力前往北城支援。
沈默云笑了。
果然如自己之前所料,天津兵就是王慈的挡箭牌。他们被王慈摆了一道,什么午时三刻,什么里应外合,什么五千南军同时力,什么十万大军开拔,皇帝的兵力已被分散……这些都是将津兵送上死路的诱饵和借口。
如此大费周章,便是为了最大程度保全南军,也是吸引了所有的关注和皇帝大部分的兵力而相对王慈,他甚至连一兵一卒都不用耗费,好处便全部掉在了他的头上!用心确实险恶!
而相对的皇帝则苦不堪言。赢了输了都是千夫所指,赢了是残暴,输了是活该,毕竟整个大周子民很快都将知晓,何英三子死于皇帝的暗杀和灭口!
沈默云一叹,想来这会儿的何英现无人接应,皇帝兵力充足,即便现自己上当也已来不及。
箭在弦上,旗已立下,他们这是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
而波斯人更是咋咋呼呼起来。
“你们大周要打仗了!你快些别检视了!赶紧放我们出城!我阿西斯是波斯国商会的领头人,我要是出事,我们波斯皇帝不会饶过你们的!快点!快点!我们要出城!”
于是,沈默云她们所在的箱子即便被打开,在催促下,守军们也只稍微检视了一番便算是放过……
盒盖再次被放下!
“你们可真够狠的!何英父子,这么多津兵,就这样被你们牺牲了!”沈默云恨恨到:“放下你的刀吧!都查完了!我不会呼救的!”
“哼!哪个朝代不是森森白骨垒起来的?你少与我假仁假义的!你不提何英还好!你与我一提,你可知我有多恨?”
王妃的脸愈扭曲起来。
“我与王爷暗中观察了多年,找了多人,最后才锁定这贪财又有野心,有兵权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何英!
你可知我与王爷花了多少工夫压制着他的升迁?你可知我们在他身边安插了多少人日夜给他吹各路风?这些年,因为我们的暗中作用,叫他一直郁郁不得志,终于磨灭了他的所有忠诚和耐性!
你可知,这何英原本应该是我们起事途中的一道奇兵!进,在我们起兵后,他被调入京中勤王,却因此直捣黄龙,反戈相向,杀皇帝个措手不及。退,与我们来个里应外合,一样能叫狗皇帝猝不及防。
你以为我们不心疼?你可知关键时刻的两三万人能起多少作用?我们的心都在滴血啊!”
王妃抚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却根本没法平息她的怒火。而她手中的利刃也不但未松,反而是在沈默云的脖间更深了一两毫。
“可你这个丧门星!因着你的搅局,害得我们在京中的布局被硬生生搅成了一锅粥,令得我炽儿不得不强行改变了计划!
你知道我为何恨你吗?你以为仅仅是因为一个权?不!还因为王爷的死与你密切相关!若不是局面大变,王爷再固执,这次也不一定要死!就因为你,就因你的搅局,王爷即便知道形势不好,他也等不了了!我与炽儿怎么劝他也不听,没法子,反正都是死,我们只能给他选择了收益最大,损失最小的一种死法!”
沈默云闻言也是骇住了。
“这么说,平南王的死你是早就知晓的?你们是合谋!呵,原来王慈的残暴从平南王那继承来,可狠毒却是来自你!真叫人大开眼界了!”
“哼,做大事必须要懂得取舍!舍得,舍不得,有舍才有得!这不是狠毒,而是务实!王爷谋划了一辈子,冲动了一辈子,却得不到他想要的!这是他的命!等将来到了地下,我与炽儿自然会与他请罪!他不会怪罪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