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月庵正殿佛堂的内室之中,龙河钏轻抚着怀里白狐豆豆温暖的皮毛,端坐在主位之上,青鸾、素女分立左右。
室内梵香盈盈,温暖祥适,但却有些昏暗,老尼姑慧贤点起了屋内四角与天顶的照明琉璃盏,这才光亮一些。
这时候有小尼姑来奉茶,被慧贤赶了出去,笑道:“俗香凡沫,岂能入夫人您的眼。”说着,端起一个茶几放在了龙河钏身前,然后又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了一整套茶具。
壶、盅、杯、盘俱是擦得光洁锃亮,茶荷、茶巾、渣匙、茶拂等器具也都一一归位。泡茶的是六彩十三花子母紫砂暖壶,沏茶的是青釉仰莲龙纹瓷碗,煮茶的水是现取出的深窖十年的无根梅雪水,茶叶则是新进的武当岁供天柱紫笋茶,这种茶除了武当掌教与几位元老之外,连当今皇帝都喝不到,算是此处的一大特色。
净完手,慧贤吩咐上滚水,早已备下被烧得滚滚的无根梅雪水,从细颈壶嘴中流出来,浸入放有茶叶的茶瓷碗中,又经过十几道工序,等最终茶叶泡开,奇香四溢,进献到龙河钏跟前时,其水已温。
龙河钏笑了笑,翘起一双美丽的大长腿,单手将茶接过来,放在鼻尖嗅了嗅,然后细细抿了一口。
“一别许久,味道却不减当年,你手艺又精进了!”龙河钏赞扬道。
“夫人谬赞了,贫尼今年已一百有八,一个轮回却为夫人沏了两次茶,已是三生有幸了。只是不知下次还能否有机会接夫人您的銮驾。”
龙河钏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时,一个小尼姑跑了进来,在慧贤耳边耳语了几句。虽然声音很小,但龙河钏何等耳力,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原来是有香客想进庵拜佛了。
慧贤师太丝毫不避讳龙河钏,当下叱道:“糊涂东西,这等小事也跑来问我,告诉那些香客,就说这两日庵里有贵客盈门,不接受香火,让他们改日再来。”
小尼姑领命去了。
龙河钏也对素女吩咐一句:“今日疲乏,闭门谢客。”素女领意,出了佛堂。
老尼姑又为龙河钏添了一杯茶,这次九霄宫主只喝了半口,便递给了身旁的青鸾,青鸾接过,一饮而尽。
“味道如何?”龙河钏问她道。
“好喝。”青鸾用锦帕擦了擦嘴,笑着说道。
“你这样牛饮能品出什么滋味,倒辜负了师太的好茶。”
“哪里?能待在夫人身边的,皆是人中龙凤。天上的清泉甘露接待尚且轻贱了,更何况一杯浊饮乎?”慧贤师太笑道。
二人正说笑着,不多时,有人来禀报午膳准备好了。
龙河钏便移驾去用膳,这时林狮儿也被接了回来。他也确实是饿了,还未及上菜,就用白水泡饭先吃了半碗。
“是贫尼招待不周,倒让小少爷饿成这样。”慧贤师太心疼道。
龙河钏摸着儿子的脑袋,道:“早膳也没用,确实饿了。出门在外就是这样,看你以后还挑食?”
“哪有?”林狮儿扒着饭,十分不满意母亲在别人面前揭自己的伤疤。
“贫尼这里都是素斋,真是亏待小少爷了。”
“出门在外不讲究这些,他能每天像这样多吃两碗饭倒省心了。”
虽说是素斋,但菜肴的各色花式还是费了十分心思的,红烧蒟蒻、酸辣黄瓜、翡翠白菜,无一不是品貌俱佳,色香味俱全。这让饿了许久的林狮儿食指大动,吃起来也是格外的香。
见儿子吃得如此开心,龙河钏也很满意。她见慧贤师太这么大年纪忙前忙后了这么久,便让丫头盛来饭,让她落座一起吃一些。刚巧萧赛赛也在,便让她与青鸾上桌相陪。慧贤告了罪,落座了。青鸾与萧赛赛二人净了手也分别落座。
龙河钏与林狮儿用的是专门备下的嶂州紫米饭,是慧贤师太花了高价专门请人从嶂州购进,就预备着两天的用度,且拢共只有一斗。
嶂州紫米珍贵无比,进贡大乾皇室一年最多也就三五斗,一般人想买,花钱也未必买得到。因此这米饭只供九霄宫主与少主二人之用。其他人,包括她自己在内都用的是香喷喷的白米饭。
萧赛赛脾胃不太好,不要米饭,要了一碗稠粥,粥有百合莲子羹、杞子桂花粥和八宝粥。还有用冬笋、白菜和豆腐一起煲的白菜汤,味道也着实不错,林狮儿很爱喝,林青儿在旁伺候他喝了两碗。
更难的是,慧贤还专门嘱人为林狮儿煮了鸡蛋。出家人有五大荤,五小荤,不仅鸡鱼肉蛋沾不得,某些日子甚至连葱姜蒜都要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皇帝来了她都可以不假辞色,但对林狮儿却不敢不周,因为他可是九霄宫主的儿子。
林狮儿本不爱吃鸡蛋,但林青儿已经给拨开了,他就把蛋白吃了,蛋黄则送到了母亲口中。
“你可真孝心,自己不爱吃的东西就想到你娘我了。”
“哪有,娘,这是我专门省给你的。”林狮儿跳脚道。
用完膳,净完口,又酽酽地喝了一碗茶,林狮儿眼垂耷拉下来,窝在龙河钏怀中,有些困倦了。
“宝贝,别睡,刚吃完饭,出去逛逛。”龙河钏怕他存食,让青鸾带着出去走走。
这时,素女走了进来,来到龙河钏身边耳语了几句。九霄宫主听后点了点头,向萧赛赛道:“这事你跟萧护法说,让她去处理吧!”
萧赛赛闻言,忙放下手中的茶,听完素女在耳畔的汇报之后,淡淡地点了点头,向龙河钏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