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礼拜,我很忙。”
王京云把车开得很慢。
毕文谦无言以对了一会儿——大概,这突然的忙碌,就是缘于自己:“好吧……对于老三届,你有什么看法?”
“那时候我也才几岁。”
“但你的朋友里,总有一些那样的哥哥姐姐吧?”
“他们啊……”王京云沉默了几秒,坐在后排的毕文谦看不到他的表情,“不少人进了部队。”
“呵呵。”
毕文谦随意的笑声让王京云隐约觉得略微刺耳儿。
“也有不少人下去了。”
“现在,都回来了吧?”
“我是在哈尔滨出生的。”
“那不是重点。”毕文谦不在乎王京云话里的话,“问题是,老三届一共下去了多少人,一共回来了多少人?这些给电视台写信打电话的人,有没有资格代表那个年代的当事人?这是一段全国性的历史,这些信不过是一些人的信,我总不能听一面之词吧?”
“你是要我去调查?”
小轿车微微颠簸了一下。
毕文谦没有回答。不久,王京云自己说了下去:“半个月不可能调查出个结果。你……是不愿意写歌?不愿意写他们满意的歌?”
“但这些人基本不是敌人。”
“呵……”王京云不轻不重地笑了,“这的确违背了你宣称的创作初衷。但你也多半不愿意认怂。”
“可这种题材的歌,只要水平不差,肯定会卖得很好。”
和王京云的口吻相似,毕文谦的话,也听话听不出音。但王京云觉得自己大约能明白他想说什么。
“黎副经理那边,的确需要资金……”
“香港那边,更需要启动资金。”
王京云猛地踩了刹车,幸好本来车速就不快:“你还真惦记着?”
“你这个礼拜不也很忙吗?”
“这你也想参股?”王京云忍不住偏回头看来。
迎着他的目光,毕文谦依旧淡然:“国家现在肯定很缺钱……军队都能经商了。”
车子里的空气仿佛渐渐凝固。
王京云忽然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样,我会更忙了。老三届的事情,我更管不了。”
“没什么。把残酷的事情包装得浪漫一点儿,也不是不可以。”毕文谦轻轻笑了起来,抚摸着手里的几个信封,“我教黎华什么歌都要懂得去唱,哪怕是她不喜欢的小资气。为人师表,我又怎么能为这种事情耍脾气。”
王京云盯着毕文谦看了一会儿,终于重新坐好,开动了小轿车,不紧不慢地,越过了一杆杆路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