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没有享不够的福,也没有吃不了的苦,张龙初在没逃亡到东亚之前,本来以为自己在洛城橘子街那种无依无靠的生活就已经非常辛苦,但落难之后靠着劳力谋生的几个月生活却告诉他,什么才是真正的艰辛。
好在人生总是有失必有得,经过小半年磨砺,他本来那不爱健身的都市普通少年的身板,渐渐隆起肌肉,身体素质,尤其是耐力比之前已是好了很多。
不过即便如此,背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一包菜蔬走出一段路后,张龙初仍然累的满头大汗,正想休息一会,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道:“龙初,要不要搭个便车啊?”
诧异的回头一看,见一辆黑色老旧到掉漆,后面挂着车斗的三轮摩托,慢悠悠的朝自己驶来,他抹了把汗瞪大眼睛错愕的问道:“阿福,福伯昨天不是说今天要去帮人看风水,不出摊了吗,你怎么会来贩菜?”
“就是因为阿爸替人看风水,出不了摊,我才代他贩菜啊。”坐在摩托上的一个看起来和张龙初年纪相仿,只是要瘦小一些的少年笑嘻嘻的说道。
“福伯怎么可能舍得让你出来做这种力气活,”张龙初不解的皱了皱眉头,之后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自己把摩托开出来贩菜了吧,这胆子也太大了,不怕被你阿爸打断腿吗?”
“学校里休息,我趁着周日自己挣几个零花钱,他凭什么打断我的腿,”听到这话,那少年脸色一变,嘴巴却很硬的说道:“别废话了,你到底上不上来,不来我可走了。”
“别走啊,上,上。我这就上,”听到这话累的气喘吁吁的张龙初不再啰嗦的连声喊道,上前两步把包袱丢在了装了半车菜的三轮摩托车斗里,紧跟着自己也爬了上去。“谢谢你的顺风车了,阿福。”
“这会让你坐顺风车,一会卸菜的时候你要帮我哦。”阿福笑嘻嘻的说出了自己主动招呼张龙初,好心让他搭车的真正目的,启动摩托。直朝早市冲去。
昨晚下了一场大雨,古晋城四溢的晨风里还带着一点点清凉的湿气,吹在人身上十分惬意。
顶风逆骑,身上刚才因为挤来挤去买菜的燥汗全消的阿福,舒服的哼起了首,“爱的是你,恨得也是你,希望你回来,又希望永不再见…”的口水流行歌。
歌唱到一半,他摇头晃脑时无意间望见了沙拉越河对面林立的高楼大厦。突然住嘴发起呆来,良久过后莫名其妙叹了口气,开口问道:“龙初,听口音你应该不是古晋人对吧?”
“是啊,我是沙巴州人,家乡是隶属于吉偲市的一个边远小村。
一年前因为山洪爆发,整个村子都被淹了,只有我因为冒着大雨采山菇逃了一命。”早就等人问自己这个问题的张龙初,毫不犹豫的说出早就编造好的鬼话,“后来流浪了几个月。总是听人说古晋城富裕,古晋城富裕,就来这里讨生活了。”
“古晋城富裕…”阿福又叹了口气,“富裕的是北城区。我们这些出生在城南木屋里的人哪里谈得上富裕了,白担了个古晋人的美名而已。”
听他说的泄气,也不知道阿福小小年纪莫名其妙的再感慨些什么,张龙初应付着回应了一声,“不要这么说了,最起码你比我富裕多了。”
“比你富裕多了…”这话却让阿福来了气。像是受了侮辱般嚷道:“你一个从沙巴山村来古晋讨生活,连字都不认识的野小子,还有人会比你穷吗!
哼,我以后一定要赚到大钱,搬去北城,也开着名牌的大汽车,住在能看到大海的高楼里,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知道,我李吉福的厉害…”
说话间三轮摩托停在了一座面积足有数万平方米,四面露天,只有上面顶着个庞大无匹的,硬塑料雨棚的传统市场前。
此时市场里已经挤满了各种小贩,正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沿着古晋市政厅每年在地上重描一遍的规划,排成一列列的横队,开始朝客人们叫卖起来。
看到这一幕,对李吉福的冒犯和豪言壮士丝毫都没放在心上的张龙初,急忙跳下车,喊着,“阿福,快把菜收拾好,我们去抢个好位置。”,手忙脚乱的帮同伴把车斗里的蔬菜用一张桌布兜住,然后扛起自己的大包袱冲到了距离最近的一个空摊位前。
看到张龙初飞跑的背影,李吉福也再顾不得吹牛,匆匆忙忙的揪其自己满兜的鲜菜,紧跟其后的把毯子摆在了张龙初身旁。
生意开张自然就会来主顾,虽然加里曼丹岛气候四季入夏,物产丰富,时鲜菜蔬卖不上高价,但只要货真价实,赚个辛苦钱还是可以的。
6角5分一斤进的生菜买个1令吉,5角一斤进的莲雾9角卖出去…从早上忙到中午,几十斤的菜蔬贩售一空,给张龙初带来了20多令吉的收入,虽不丰厚,却也足够一天生活所需。
而一旁的李吉福因为不太会挑菜卖,赚的稍微少些,可也有20令吉左右,但他吃住有父母负责,赚的钱全都可以零花,下午看场旧电影,网咖去一去,更是舒服。
可惜日上中天,早市即将结束时,李吉福正兴奋的一遍又一遍的点钱,突然脑袋被人从身后用力一敲,头昏脑涨的转身向后望,稍不注意之下,手里的令吉就被人一把抢走。
“谁,谁,哪个阿母欠…”挨了打又丢了钱,李吉福气的不管不顾的破口大骂,但看清面前那个拿着自己的钱,不断在手里摇晃着,身材高挑,五官精致,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