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王在大阵中听到东方未明的大喝,已料到阵内有变,但这一瞬息间的变故又岂容他多想?天王尚未缓过神来,忽觉腰间一凉,背后一柄利刃已插了进来。利刃从天王后腰没入,自前腹而出,鲜血自刃尖嘀嘀嘀嗒嗒地流了下来,这利刃被血色掩了寒光,被迷雾盖了荧华,正是老胡手中的“冷月宝刀”!
场中交战的双方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愕住了,厮杀立时停了下来,众人虽然不知道天道大阵内发生了什么事,但隐约间却见阵外天罡气罩消散,罡气、暗器不再打来。一时之间,场中万籁俱寂,只能听到天王沉重的喘息声。
天王颤抖地侧过头去,用余光惊异地盯着老胡,讶然道:“竟然......是......是你!”
老胡神色冷峻,并不应言。他一招得手,自知大局已定,不必再与之纠缠。只见他将冷月宝刀猛地一拔,将身纵起,在空中翻了几个筋斗,眨眼间已跳出阵外,似是早已想好了退路。
天王闷哼一声,登时站立不稳,右腿一软,“扑通”一下,单膝栽倒,口喷腥红之物,前腹、后腰更是血流如注。纳兰璐、香儿与忘忧七贤惊呼着涌了过来,为天王止血疗伤,根本无暇顾及老胡。
正道群侠这才意识到,原来老胡是一只在天王卧榻之侧酣睡了多年的猛虎。只是不知他这内应到底做了多久,又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告与东方未明知晓的?
众人思忖间,忽听得东方未明高喝一声:“兄弟们,我等各门各派多年来亲如一家、笙磬同音,可自厉苍天荼毒武林以来,有多少英雄死于其手,有多少豪杰丧于其谋?二十年来,诡计弥漫于武林,阴谋笼罩于江湖,朗朗乾坤变成刀光剑影,昭昭日月化为血雨腥风。弑老友,屠义子,人神共愤;杀部将,戮亲弟,天理难容。手段之毒,犹如蛇蝎,心肠之狠,堪比豺狼,人非qín_shòu,何忍于此?我等忠义之辈,即便粉身碎骨,也要覆灭这乱世狂魔的野心。决战之机已到,各门各派听我号令——拿下厉苍天!”
“杀~~~~~~~~~!”
霎时间,怒吼声、喊杀声震天动地。从大战开始之初,各门各派的弟子碍于武林盟主的命令,只守不攻,胸中均憋了一口恶气。现下被东方未明的言语一激,得以放手一搏,不由得人人血灌瞳仁,个个如出闸猛虎一般,向敌人扑了过去。
此时天光大白,朝霞夺目,连绵云海,万顷波涛,一轮红日喷薄而出,只照得迷雾消散,晦暝遁逃。万道金光照耀着山川大地,斑斓彩霞辉映在每个人的面庞上。
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正道群侠此时斗志高昂,势不可挡,而天龙子弟却因天王遭受重创,个个成了惊弓之鸟,士气颓丧。双方战力此消彼长,一盛一衰,胜负之分已不言而喻,明眼人又岂会瞧不出来?
天王身边诸人,除了仙音、丹青与书生三人保护教主之外,余者尽皆加入战局,纵然增了几分战力,却也是垂死挣扎,无力回天。
花痴一踏入场中,便与王蓉打了个照面儿。王蓉昔日与她在忘忧谷中最是相好,如今相见,实难忍心与她性命相搏。
王蓉眼不正视花痴,幽幽说道:“前辈,蓉儿不愿与你为敌,也不想杀害旧日师友......”
花痴却丝毫不念昔日恩义,面带冷笑,便似从来不与王蓉相识一般,不屑道:“你这小妮子要杀我?胡吹大气!”话音未落,杀意骤起,抬掌向王蓉击去。王蓉见她如此薄情寡义,心中怒极,当下飘然而动,与她战在一处。
花痴掌中藏花,花中藏掌,掌影之间时不时夹杂着花瓣打出,甚是厉害。王蓉得姬无双传授冰火玄功,实力已今非昔比,虽然内力不如花痴深厚,但招式、步法却极为玄妙,加之花痴左腿已被东方未明打残,行动不便,十几招过后,与王蓉的差距愈加明显,招式散乱,败局已定。
又过数招,王蓉一掌正中花痴前胸,花痴轻哼一声,倒退数步,牵扯得伤腿鲜血直流,待要抬掌相抗,已然迟了,王蓉的双指早已劳劳抵在她咽喉之上。
花痴本已闭目待死,怎料等了片刻,却感受不到王蓉双指发力。她心知王蓉心慈手软,难下杀手,心中不禁暗喜,睁眼向王蓉乞道:“蓉儿,你莫要冲动,我好歹......也算你的前辈尊长......”
王蓉鄙夷地瞧了瞧她,淡淡说道:“你这等人,也配称前辈尊长?你所作所为令我作呕,从今往后,我王蓉心中再没你这个尊长了。”王蓉一语言毕,将手一撤,收了指力,看也不屑看她,扬长而去。
花痴见王蓉转身无防,歹意陡生,把手探入怀中,掏出无数花瓣,将真气注入其中,欲故技重施,像当初偷袭东方未明一样,将王蓉置于死地。她想到此处,向王蓉狞声狂叫:“小贱人休狂,受死!”
花痴刚要将花瓣打出,忽然间,身后一股掌力排山倒海而来,重重地打在她后心之上,五脏六腑瞬间粉碎,此人连哼都未哼一声,登时气绝。
花痴尸身栽倒于地,露出了身后之人冷峻的面孔,不是东方未明又是何人?他怒视着花痴的尸体,巍然说道:“我说过,你若再行卑鄙之事,废掉的就不只是一条腿了!”
王蓉这才缓过神来,望着东方未明的身影,不禁扑到他怀中,一下哭了出来,边哭边道:“小师兄,为什么......为什么这些如师如友、如父如母的人,一日之间都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