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脸煞白一片,死过一般。
妖男双手扳正我的身子,知己似的贴心道“问世间还有几人,能像你我这般命中注定牵绊,你自火中重生,寓意摆脱旧的身份和记忆,自此以后,我和千目心甘情愿做你新的伙伴。”
他这话说得直叫人感激涕零,真是好一个“新的伙伴”。
他可知道我一心要的,却是融洽一家人。
他可知道我一心求的,却是只得一人心。
“说人话,不要拐弯抹角!”我双臂一拨,推开他抚在我肩头的手,不走心的誓言,将来反悔的最快。
“呵呵,你如此现实甚好,我也不绕圈子,”妖男满眼欣赏,很是折服我的聪明才智。其实以我对他的短暂接触,这欣赏姿态不金的毒剑,算不得真。
妖男面色一凛“我和千目现在功力大半消退,必须有个人在旁护我们周全,你若保护我们周到,待我功力恢复,我愿为你做三件事。”
很奇怪他的脸虽正对着我,眼神却溜到我的脖子间,若有所思地一扫我脖间的“穿心”挂链。
我没有觉察他眼神的不轨,只对他说的话啼笑皆非道“我自己也不过一个初涉江湖的菜鸟,如何护得了你?”想必也不过是他另一个阴险的圈套罢了。
他呵呵再笑,云手一指我的胸前,眼湖绿水终起潋滟,邪魅临波重重道来“你以为随随便便的人,均能佩戴得起这人族灵器‘穿心’之刃。”
我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前胸玉凉袭来,这日日不曾摘下的“穿心”,该是我和斩月之间仅存的美好回忆了吧?
那日遇险之时,他赠我此刃,教我防身,当他生命垂危之际,我利用此刃,割断血脉,今日爱恨离别之后,蓦然回首,才发觉此刃的名字叫得十足的灵验。
“穿心”“穿心……”终究是要穿我的心。
“你怎么知道我的这把利刃,名曰‘穿心’?”忽然想起昨晚我用“穿心”刺杀过他,当时难怪他有片刻呆愣,原是认识我的宝贝。
我下意识双手护于脖前,我终究放不下它。
我终究放不下他……
“这里有些无须你知晓的渊缘。”妖男丝毫不介意我的小气,在他看来仿佛他的秘密才是最需要隐藏的。
我也不稀罕解密他的过去,每个人都有过去,每个人都有秘密,如果什么都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会失去好奇所带来的神秘感。
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才是最美的幻境。
“只要不需我杀人放火,我可以先送你去你想去得任何地方。”反正我前途无亮,有得是大把时间可以浪费。
“其实这几千年我也仅是在游山玩水,如今就是体力不支,想再拉个人游山玩水罢了!”
妖男把虚度光阴说的如此风轻云淡,仿佛他有活不完的寿命,可以肆意浪费。
可是我以前一直以为我是人族一员,现在居然可在短短一夜变身成人,我就猜不准自己属于什么物种,或许跟着妖男一起打发时间混混日子,还能找回自己的本源。
再说跟着他嘻嘻哈哈,借玩浇愁,总好过我一人四海伶仃漂泊。
“玩了几千年?那不是……”我眼神如刀,将他整个皮毛刮削几个来回,分明一副春风得意的翩翩公子模样,浑身皮紧肉嫩,连一处褶子也未曾看见,何来几千年那麽久的高龄,简直活成个老王八了。
“我该怎么称呼阁下,爷爷吗?太爷爷?老太爷?还是老祖宗?”
妖男被口水呛住一阵猛咳,满脸红涨显得分外娇娆,他一双眼睛注满激动的泪水,尴尬地解释道“叫哥就行了!”
接下来轮到我狂咳不止,他难道不知道我和他之间的代沟隔着几个筋斗云的距离吗?
“咳咳……还是叫名字吧……咳咳”我简直咳的不能自已。
妖男怒瞥我一眼,用手指极速在半空比划几处,他的速度快疾遒劲,挥袖潇洒,锦袖扇起阵阵清荷幽香,那荷香灵犀一般纷纷飞卷在他指尖滑掠过的地方,暗显三字——樱祭夜。
我咬着指头哦了一声。
他得意地扬起下巴,得瑟道“小样,我的名字,你会读吗?”
我咬着指头又噢……了一声,道“不如老兔崽子叫着方便。”
樱祭夜绿波传恨,身周肃杀之气倏然聚拢,我想他功夫高深莫测,否则筋软骨酥的人竟还如此强悍。
我恭敬一拜“樱少,樱少还不成吗?”
樱祭夜稍稍解气,重新回归一片祥和融洽的氛围当中。
“那你怎么称呼?”樱祭夜抬起手腕,用手指都弄盘踞在上的翱炽千目,那小灵兽一副极其享受的表情,半眯着眼发出嘶嘶的欢愉声。
我被他一问愣住半晌,我已经不能是雪若,我也再不会是雪若,从今日起,我就是我。
我义正言辞道“叫我虫儿吧!”
一取谐音“重”,表示新生之意。
二乃取意斩月旧话,“秋之将至,月影孤悬,听闻不见,心生忧思,借问瓜田,虫还在否?”
想他那般无情待我,
如今可是,
虫……不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