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吼城中,兵工坊的姚主事带着人仔细询问了萧家军的遭遇,所幸那人也是个利落的,又让制作火药丸的师傅仔细听了分析,然后终是洗清了兵工坊的冤屈。
姚主事赶紧去见了太孙,将此事说了个清楚,“对方虽用的是火药,然当是埋伏在山的两头,然后炸开碎石,碎石伤人,萧家军不提防之下才一时莫能应对,又粮草易燃,才酿成此祸。听那小兵的话,对方还使用了黑油,如此倒是可从黑油的方向里查。”
好在萧家军损失惨重却还有剩,此时不知是否已退回风吼城,也该有更多的线索带回来。
其余事与姚主事无关,择清了兵工坊之后,便要告退。
临出门前,姚主事回头与太孙道:“公子,天下有知黑油的地方,唯有三处。此物因不便携带,又气味难闻,虽好用然并不普及。一处在大庆极南的番县,一处在极北的凉州境内,还有一处在关外,沙漠之中。”
在大庆里发现的这两处黑油,一在南,一在北,都相距太长,唯有沙漠之中的那一处,因关外与三关的走商,有可能被带到三关里来。
太孙明白姚主事的意思,此事他觉得有可能是负案在逃的秦泰手笔,而能毁了萧安的粮草,知道这些军中之事,那么少不得就有军中人插手。
除了刘家,还有人跟秦泰有勾兑。
不过当初萧安手中的那张林氏给出的火药配方纸要没错,也是出自这人之手,太孙也不得不怀疑,这是因争功而起的私怨。
姚主事不怎的在乎太孙会怎么想,把该说的说了之后,就要回兵工坊去。
萧安的粮草已从粮库出拨出,押送粮草的人更多,对方是怎样的打算,太孙也明白,在他们手里还来不及收拢粮草之时,他阻拦不得。
在粮草的押运上,他已经丢了主动权。
太孙一手捂脸,脸色有些难看,他对不起萧安对他的一番筹谋。
张公公许是最明白太孙心思的人,劝慰他道:“公子,这最多是他们风吼城中的内斗,然而三重关难道就没有他们自己的心思?”
太孙看向张公公,“先生的意思是?”
张公公伸出手指,沾了茶杯里的水,在茶桌上画出了一条线,然后点为三截,这是从一台关到三重关里的简易地形,“此处三十年来无战事,守关之人想来都是被从风吼城中排挤出去的,但能被排挤出去能在这三处落脚,也可看出有自己的本事,否者早回家种田打铁卖盐去了。这样的人,公子,他们是不会甘心就这么被排挤出去的,否则胡家也不会来献利器。”
“而对方在风吼城到三重关之间动手,第一个被怀疑的就会是三重关。胡家之前还十分积极的献出利器,可见想要出头的心思之重,如此之下他们焉能让此事发生?”张公公眯着眼道。
“站在胡家的角度来看,就说守着三重关的胡飞,他要得知前往三重关的粮草被毁,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脱自己的嫌疑,而洗清嫌疑最好的法子,就是不耽误军情,将小安的粮草补足。毕竟三重关离风吼城较近,三重关差粮了再往风吼城中调配也时间足够,就是风吼城不肯,胡家也不会让胡飞差了粮草。这是其一。”
“其二,他定然会派兵查探出事之地,查究到底发生了何事,掌握在此事中的主动权,而他只要查到半分可疑之处,必然会派人前来风吼城中寻公子你与他做主,这城中也只有公子你能与他做主了。”
“再从胡三老爷这一边来看,出事在前往三重关的路上,三重关里还有他的侄子在,他又护送利器前往,想要胡家立功,怎可能会没有动作?如此前后夹击,不管动手的是谁,只要胡家的人不蠢,那些人都逃不掉,总能抓到一个活口的。因此小安的粮草不会有事,谁在里面动小动作,公子只用坐在城中,也迟早会知晓。”
太孙扶额,“没想到只不过一个三关,里面竟有这么复杂。”怕朝廷权利相争起来,只会比这更复杂更狠。
张公公却是道:“公子还年轻,怕什么呢。”
太孙不过十七,虽是因体弱的缘故一直不得上朝听政,然而太子都还不曾上位,等着太子上位之后,再轮到太孙掌控朝局之时,还不知要多少年,这种事情只要顺利上了朝,听得多了自然也就明白了。
太孙道:“先生说的是。”
张公公心下里叹气,太孙到底比不得皇帝手把手教出来的太子,就怕连二皇孙的那份伶俐都不如。
二皇孙此时虽也不曾上朝,然早已经开始笼络人手,反观太孙吴,就是天子给了机会,萧安替他铺平了路,还依然走得不是那么自信。
不过太孙倒是有一点比自己的嫡亲弟弟强,就是运气好。至少萧安这样的人,太孙泽是万万笼络不到的。又生在了太孙泽的前面,天然就是正统,就是什么都不做,只端着一个身份在那,太孙泽在朝臣们面前表现得再多,朝臣们还是不轻易搭理他,目光还得紧紧盯在极少露面的大皇孙吴的身上。
当然,谁当天子,不在于这个人够不够伶俐,而在于朝臣们如何博弈,上一任帝王有如何心意。
张公公虽然觉得太孙不够好,然而也不得不承认,比起太孙泽,太孙吴也有不少的可取之处。
善纳谏、不独断、待人如诚,至少这三点,太孙泽就远远不如。
还有隐忍一处上,将太子的倒是学到了十成十,足可看出是父子来。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