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安与柳客卿说了会儿话,回头又去与魏氏报平安。柳贞的屋子里却悄声无息的进了一个人。
“柳叔。”小姑娘笑盈盈叫道,哪里还有跟萧安在一起之时的疲惫。
柳贞颔首,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坐。”
程谨安坐了下来,柳贞已为之倒了一杯茶,“萧安与你送点心去,你怎的就跟了过来?可是有要事?”
茶水还温着,程谨安摩挲着茶杯,道:“我看她心里装了事,不太放心就跟了来。”
柳贞一听就笑了,“不过是被人骗了回而已,过两日就好了。”
“哦?”程谨安挑眉应声。
柳贞又道:“听萧安说最近还是没有查出点来?”
程谨安的神色正了正,道:“自三年之前那一回后,对方想必会更加谨慎,到最近也没能查出半点。三年前,说不得也就是偶然才被发现。对方着实是小心得很,咱们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查,到底受限。不过柳叔你让盯着的,一直都没放过。”
“雁过留痕,我就不信他们一点痕迹都不漏出来了。”柳贞冷笑道。
再迂回的局,也总得有头有尾,也不过是时日问题。
程谨安也这般想,然而,“今日我与小安吃饭时遇到两位公子,不知是京中哪家人?”
柳贞道:“能让她发怒的,你觉得有谁?”
聪明如程谨安一点就透,“竟是京中的贵人?”
柳贞道:“跟在他身边的,乃是陈家十郎。”
程谨安了然,“难怪她有些急,若是此回查不出,再等也不知是何年。”
柳贞又与程谨安道:“林氏要回边关了。”
又将林氏与南阳侯回京后的一切说与了他听。
程谨安眉头一扬,露出些英气来,“边关竟是半点消息也无!”
柳贞嗤道:“有秦泰在,这种消息又哪传得出来。”
程谨安道:“也迟早要传出来的,之前陛下的圣旨已到,刘希庭已经掌了三关的兵马。他与秦泰等向来亲近,如今在边关没了顾虑,想来以秦泰对林氏的情,没道理不趁机而入。”
秦泰乃是江南巨贾秦家的人,他本是家中庶出,年纪轻轻便被打发来走了三关这条清苦的商线,家中人万万不曾想有一日他会在三关里混得风生水起,竟是比嫡出一系的都要强了。
然而秦泰心系林氏,一直在边关与江南一带走商,这才不曾与家中嫡系争夺家主之位,更是常年久居风吼城掌控边关商会。
之前林氏已成了南阳侯的姨娘他不敢对上手握重兵扼着三关门户的南阳侯,如今边关换了交好的刘希庭,南阳侯又远在京中为了尚主舍弃了林氏,这般好的机会,要不动手就算不得男人了。
当然,程谨安会这般认为,并非觉得秦泰有多深情,而是林氏那赚钱的花样,做为商人的秦泰决计不会放过。
此时在两人口中的林氏,却是改头换了面,穿着补丁的布衣,头上绞着木枝做的发簪,脸上突兀地长着一块红色的胎记惹人避目,只神情隐忍目光怨恨的看着喜气洋洋的结亲队伍缓缓而过。
公主出嫁的仪仗自然是一般人家不可比的,这映衬着林氏当初那场婚礼的铺妆、显嫁妆就像是一场笑话。
骑着白马走在前端的南阳侯面带微笑,然而林氏还是看得出他心里的不高兴。
可是南阳侯不高兴甚么?娶公主莫不是天大的好事?
旁边有看热闹的嘀咕着,“瞧这侯府里的事儿,这几月就没个消停。这老婆换来换去的,没成想就当上驸马了!可见这运气来了可是挡都挡不住的!”
旁边有婆子尖着嗓子插嘴道:“那姓林的也没了,可见当小的要不本份,也没个好下场。要好好的当个妾,别作妖,有魏夫人在,哪还有今日之事?”
魏氏当年殴打淑宁公主之事,京城暗地里也传过。
之前说话那男人就道:“翠婆你知道个屁,当年的魏家与如今的魏家如何能比?”当年魏氏敢打公主,如今对着南阳侯都只能换个和离呢。
要知那时候的魏家还手握六关重兵,如今的魏侯却是被灭了三族。
林氏偏头看了那小声嘀咕的男女一眼,听得那老婆子道:“嚯,可魏夫人在之时,公主娘娘也没说下降呐,可见这还是魏夫人有本事些。”
“这公主娘娘要嫁谁,这天下个儿还有拦得住的?可之前魏夫人在之时,偏偏公主娘娘就没说下降!”老婆子又重复了一句肯定道。
林氏心里有个想法,她自然是不信公主若对南阳侯有意会躲开魏氏,而是魏氏知晓淑宁公主想要嫁给南阳侯故才那般果断快速的与南阳侯和离!
能让南阳侯这样的男人进京里见过了一回,回头处处觉得自己不如魏氏了,这般的女人可不是心机深沉之辈?之前她以为的那些,都不过是轻了敌。
旁边斗笠下的男子拉了拉林氏的袖口,林氏回过神来,那公主的仪仗早已走过,剩下的人抢完利市钱也有些意散。
旁边的两人还在嘀咕,林氏也并未再听,只跟着带斗笠的男人一路到了一直住着的别院。
院子里才十岁的萧杨铭正耍着长、枪,见林氏回来便停了下来,上前来道:“母亲。”
林氏看着自己儿子关切的目光,不由得心中一酸,夹杂着今日在外面看见的那一幕的愤恨与不甘,只眼中不停地流下眼泪来。
带斗笠的男人在一边立着看了看,最后终究是往屋中走去,又将斗笠取下,露出俊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