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她对于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只当自己是个平常的少女罢了。虽然没有父母陪在身边,但是她身边有容雅和清寻时时刻刻陪伴着,并不觉得寂寞。那时候,她可以尽情上街游玩,她可以赏花弄月,甚至可以男扮女装去书院和同窗嬉戏,亦或是作弄夫子。可是如今呢?她一步步登上这皇位,拥有了这偌大的天下,成为了众人眼中高高在上的越彻女皇,但心中却从未轻松过。似乎心里一直有一根弦在紧绷着,让她时时刻刻都处于紧张的状态,不敢让自己放松下来。而一直以来,这天下也并不平静。只是不知道,这不平静会到什么时候,会在哪一天结束。如此想起来,她倒有一些思念南宫逸尘了。
在她初入宫时,只觉得整个皇宫之中都布满了想要害自己的人。可他总是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出现,给她指引,让她轻松起来。每当她身陷困境的时候,也是他的出现,将一切困境化解,让她安然从各种困局中脱身,毫发无损。他陪着她经历了曾经所有的困苦和无助,然而,他如今的困局,她却不能为他破解分毫。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些,她心中对于他的思念如疯长的水草一般,在她心里肆意蔓延,无休无止,连带着整个人看起来都消沉了许多。
白芜堂见状,忙躬身施礼,道:“陛下,是微臣失言,惹得陛下不悦,望陛下恕罪。”
沅天洛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你言重了,这不是你的错,是我多想了。另外,日后在我面前,不必自称微臣,因为我,也从未在你面前自称过陛下。”说完,沅天洛转身离开。
看着沅天洛单薄的背影,白芜堂眸色深沉,心中也不甚平静。的确,私下里,她从未在他面前自称过朕。不只是他,在袁瑛璟、百里奚和面前,她也是如此。若说袁瑛璟是她怀念沅皇的途径,那么他白芜堂,便是她怀念南楚衡的途径吧。众人眼里,她是杀伐决断、处事安然的越彻女皇,可她的心里,却仍是渴望亲情的温暖。她也希望在亲近的人面前,她不是什么女皇,不是什么帝王,只是个平常的女子,言语间也是你怎样我如何,和凡俗的女子没有什么两样。而不是和在那些臣子面前一般,一声朕,便泾渭分明,生生地划开与他们之间的距离。如此一想,白芜堂第一次对沅天洛生出了怜惜的感觉。若是他多做一些事,是不是她就可以轻松一些,肩上的担子也可以轻一点儿?
百里奚和进来时,看到正在沉思中的白芜堂,暗自惊奇,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怎么了?她呢?”
白芜堂猛地一愣,道:“反正是出去了,至于去哪儿我就不知道了。”
百里奚和看了看魂丢了一样的白芜堂,道:“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啊,你怎么会这么问?”
“没什么,就是看你今天有点奇怪。”
白芜堂掩饰道:“许是最近发生了太多意想不到的事,心理上有些难以接受吧。”说着,白芜堂抬步走了出去。
百里奚和思忖着白芜堂的话,很是纳闷,在他的认识里,白芜堂不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啊。今日这是怎么了?
另一边,袁瑛璟所居住的偏殿门外,沅天洛看向那新来的照料袁瑛璟的医女,道:“她醒过来没有?”
那医女摇了摇头,道:“回陛下,没有。她之前流血过多,气血两亏,只怕短时间内不会醒来。”
“那好吧,若是她醒来,第一时间来告诉朕。”
“是。”医女应道。
第二日早朝之后,沅天洛将南无疆留了下来,问他有没有什么发现。
南无疆摇了摇头,道:“没有,陛下,会不会是他们已经离开了?”
沅天洛摇了摇头,道:“不会,自从出现中毒事件以后,城门口的排查就严密了很多,没理由会让这些人逃走。继续查吧,告诉下面的人细心一点,应该会查出一些东西。对了,南宫赫玉的尸体现在何处?”
“回陛下,为了查看的方便,微臣已经将南宫赫玉的尸体带到了刑部,严加看管。”
“找仵作看过了吗?”
“回陛下,看过了,当时白芜堂白大人也在,认定南宫赫玉中了曼陀罗之毒。”
“再细查一遍,小到他当日所穿的衣物、携带的东西,甚至是他鞋上的泥土,身上的气味,都不要放过了。这些,很可能会隐藏着一些线索。”沅天洛吩咐道。
“这些微臣倒是疏忽了,微臣这就回去命人去查,一定尽快给陛下一个答复。”
得了沅天洛的允准之后,南无疆转身离开。
“等一下!”就在南无疆要跨出大门的一瞬间,身后突然传来了沅天洛的声音,语调略显急促。
南无疆忙停下脚步,转过身,疾步走到沅天洛面前,跪倒在地,道:“陛下,微臣在。”南无疆低着头,心里一时间有些拿不准,鲜少见陛下这样失态的时候,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个地方做得不好,惹陛下生气了,心里颇有几分忐忑。
正在这时,耳畔传来沅天洛的说话声:“南尚书,朕突然想起,依白大人所言,这曼陀罗之毒从服用到发作有一定的时间范围,多则一个半时辰,少则两刻钟。你不妨从这两个时间段入手,反过来追查这些人的藏身之处。等等,这一次,再让白大人跑一趟。你且去宫门处等候吧。”
尔后,沅天洛命人把白芜堂找了来,问起曼陀罗之毒。
白芜堂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