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时间,一晃而过,宋玉终于迎来阁试。
阁试在国子监举行,不比科举,因需要推荐,阁试的人不多,不足百人,但仍坐了满满一院。
四周都是持戟的士卒,数十位监考者在考场巡视,可见严格,宋玉位置在中,身侧是徐盛,她朝他看去,这厮难得眉目深蹙,又是咬笔又是敲头,她乐坏了,他进不了榜,她的机会就大一分。
心情大好,一挥而就……
走出国子监,她一路哼着小曲,阿秀一眼就看到她,迎了上来,又是送水,又是送零食,“阿玉哥,考得如何?”
宋玉挑挑眉,“我不行,谁行。”
阿秀笑得眉眼弯弯,“徐公子呢?”
“那厮?”宋玉想起他愁眉苦脸的模样,在阿秀耳边一阵低语,阿秀忍不住捧腹。
然而,几日后,愁眉的变成宋玉了,徐盛的名次竟然在她之上,宋玉落得个十名,徐盛第九。
徐盛从她面前走过,盛气凌人,她气得跳脚,好歹也是有惊无险。
前十名才可殿试,前三封进士,许京中官职,其后分派地方。
*
皇宫,宋玉的考卷己在燕榕手上,他看完后递给无衣,无衣阅毕,“殿试即将举行,皇上是否拟定好题目,是否告之宋玉?”
燕榕瞥他一眼,无衣一笑,“臣是担心太后内定了名额,宋玉得题,可做准备,若文彩出众,皇上要提拔,便是太后娘娘也无可反驳,反之太后娘娘又添羽翼。”
“文彩是否出众,百人有百种看法,科举,制举乃朝廷选举贤能之途径,朕不想把它们也变成争斗的工具,朕要真真正正的选举人才。”
“皇上的意思?”
“殿试,何为殿试?”
无衣回答道,“按大燕之法,当由皇上拟好考题,于殿试之日,交给考生,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再由皇上定夺,但自先帝薨,这些年,不管是科举还是制举,其殿试题目皆太后娘娘所出,名次由太后娘娘定。”
燕榕颌首,“不错,太后也问过此事,此番殿试如何举行,朕也得顾及太后面子,提议由重臣共同商议名次。”
无衣有些惊讶,“重臣商议?皇上是避免太后举亲,然而,这朝中重臣多半为刘党,如此,实则还是太后一人操控。”
燕榕摇摇头,“此番议卷,除了刘承,周淙,谢玄,沈秦之外,三省六部尚书,国子监祭酒也在例,共有十三人。”
“这十三人当中,除去刘党与支持皇上的,还有几位中立朝官。”
“不错。”燕榕说道,“朕此举,便是要告诉众臣,朕在意的是什么?”
无衣想了想,有所了然,皇上的心思,夺回权力固然重要,但他不会为了争权,而置国家百姓于不顾,可往往权力相争,必定会手段百出,伤害一方利益,皇上在这二者之间寻找一个平衡,并且这样做,也是为争取中立之派的支持,但愿那些人,能明白皇上的一番苦心。
持政者,不仅要有手段,还要有容纳天地的心胸。
刘党争权,往往不顾国家百姓利益,皇上归朝,许多人抱观望态度,认为朝中必乱,然而,皇上并没有立即向太后发难,朝中稳定,便是大燕稳定,皇上如此行事,只会得到更多人的支持,无衣敬佩不己。
“可是,太后娘娘又岂能允许?”
燕榕嘴角一勾,露出讽刺的笑容,“朕己答应太后为朕选的妃子,那二人皆为刘氏族人。”
无衣一怔,想说什么,终是未能说出口。
燕榕言毕,似想到什么,“你去找周林,让他明日将清漪约出宫,朕要见她。”
无衣了然一笑,随即又担心,燕榕看他一眼,“不是你想的那般。”
无衣耸耸肩,“属下可什么也没说。”片刻,他倒想起小路子给他说的话,主子问过娈童一事,不免疑惑的朝主子看去,遇上主子的目光,无衣一怔,笑笑赶忙起身离开。
*
宋玉等人为了庆祝阁试通过,决定让徐盛请客,去御街吃小吃,谁让他名次高呢。
徐盛一脸不情愿,在宋玉等人的吹捧下,只得硬着头皮出血。
大燕不宵禁,便是到了夜晚,御街也是灯火辉煌,人头攒动,有的酒楼更是整夜营业,又遇这日是一年一度的花灯节,更是热闹非凡。
酒楼茶肆人满为患,商铺涌挤不通,便是街坊小贩,设的摊位也是座无虚席,各种叫喊声,吆喝声,此起彼伏。
条子,夹子,油卷,馄饨,汤圆,圆子,汤饼,胡饼,包子,曼头,肉卷,羊头签……看得是眼花燎乱,只可惜,那个徐小气鬼,只给每人买了一串糖葫芦,外加一个小小的胡饼了事,算是晚餐。
凭宋玉如何连哄带骗,他都不肯再出一个铜板。
几人便也做罢,又跑到汴梁河边看灯,只见水中河灯闪闪,堪比星辰,到处都是放灯的百姓,还有儿童戏闹玩着爆竹,一片祥和之色,只是这里人山人海,宋玉让王家兄弟护好阿秀,她护着阿宝,徐盛偏爱往她身边凑,于是几人又分成两泼,走着走着,便散了去。
宋玉有些担心,站在虹桥上,四处张望。
桥下:
“姑娘,你瞧这盏灯,嫦娥奔月,这嫦娥仙子倒与姑娘有几分相似。”
说话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婢女,脸上幼稚未脱,一双灵动的大眼扑闪扑闪,在她身侧是一个身着淡黄沙衣,披着白色披风的女子,梳着流仙髻,一支木兰发簪,清新脱俗,灯光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