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不了,又是你这中原人烹的。”她说着慢慢饮下一瓯,珠娅见她情绪稳定了,便退了出去。
“为何来柔然?”她终于问出了我想要的话,“从你烹的茶和谈吐,再看看这双手,虽说现在变得粗糙了,难以掩盖你大户人家的出身。”
“我是被抓来的。”我想也没想就说出了这话。
她愣了一下,狰狞的面容看不出丝毫表情,又饮了一瓯茶,才叹道:“生得这么出挑的一个女子,被抓来,委实可惜了!”也没问问我是谁抓来的。
我没说话,她又道:“伊力亚可曾欺负你?”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真不确定她到底问得是哪一方面,何止是欺负,我的命时刻都在他的手中,便说道:“大人留了我性命,我感激他。”我违心地回答。
她没说话,过了会才道:“唱首中原曲子听听。”
我点点头,轻声唱了起来,“……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谁谓宋远?跂予望之……”
这几日,我每天夜间二更时被伊力亚送到秘道中侍候这个毁了容貌的丑女人,她身体很差,也不知道是得什么病,咳的厉害,还疯巅。
每日珠娅给她服药,也不见好,到愈发的沉重了,而且她时常神志不清,不清时,就会发疯般逮住不管是我还是珠娅又打又咬的,等清醒了,是很温和的一位妇人。
她让我不要害怕,并对我说自己原来不是这样,只是经历了惨烈的事情被折磨成现在的样子,她也曾端得是中原的公主,柔然曾经的舍骨利可汗最得宠的女人,疏影少可敦!
开始时,我甚是憎恨被这样一位面容可憎的女人撕打,可一见到她清醒时,抚着我被她掐的咬得红肿的伤口,流泪自责,让珠娅向伊力亚给我诗药,还要一定给我消了痕,不能留疤时,心中莫名地感动。
明白她所做是身不由己,那场大火虽说我不曾亲眼所见,看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皮肤,也能想像以当时是多么惨烈的景象,她又是承受着多么大的痛苦生存着。
因此,她在疯巅时打我时,我咬牙忍受着,只希望这个我中原的同乡无论是心里上还是身体上能好受些。
每次都是被珠娅强行拉开,疏影少可敦清醒时,会抱着我大哭,会叫着我,“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每每听着她发自肺腑的叫声,我就会忍不住泪流满面,忍不住抱紧她,我不再害怕她恐怖的面容,会为她生着这样的面容心伤。
每晚从秘道回到伊力亚毡帐,我都会把疏影少可敦的情况跟伊力亚如言禀报,他总是深锁着眉头,一声不吭地听我说。
看到我手上和胳膊上露出的伤,到还真给我找了中原治疗伤痕的药物,我猜想八成又是掠夺的中原药商。
只是我每夜都侍候疏影少可敦白天精神就会不济,伊力亚也没说让我白天休息,我只能强撑着干活,几次被雅丹骂,“偷懒的马嫌路远……”后来可能是伊力亚暗中吩咐了,雅丹对我晨起时总是误了时辰也默许了,只是不满地丢给我白眼,不在辱骂。
雅丹的骂还算不得什么,最让我愤概的是,娜布其和其她人对我诽议,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不知道如果这些诽议传到中原,我是否还能活下去。
“听说夕月每晚都为大人暖床。”
“我也听说了,而且都是在大人睡着以后悄悄爬上大人的床,让大人扔出来好几次。”
“她这样卖力地讨好大人,难道想做大人的可敦?”
“她可真不要脸,听说大人晚上不在时,她也爬到大人床上去睡。”
“她这样就不怕其其格撕烂她的脸。”
其其格没撕烂我的脸,却狠狠地赏了我脸一巴掌,打的我的脸立刻红肿起来,“狡诈的中原母狼,吃了熊胆了敢勾引我的伊力亚,枉我相信你,滚出草原,滚回你们中原,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信不信我把你杀了!”
“信,我信,求五小姐助我,我从此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我捂着脸可怜兮兮地求道。
其其格气恼地瞪着我,直白地问道:“你想走谁拦着,还不是仗着几分姿色想勾引伊力亚,想做他的少可敦吗?做梦!”
我冤枉的就差被口水噎死了,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相信这种谣言,我只好耐着性子向这个思维简单的姑娘解释,“我找不到回中原的路,还望五小姐能帮我。”我眼中闪着泪花说道。
其其格眨眨眼睛,像是相信了我所言,想了一下,“我听阿哥说,从燕然山东侧,穿过乌桓山,就会是北凉,过了北凉就是向东就是中原的领土,离玉门关也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