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影罩下,遮住了我眼前的亮光,我努力定晴才看清,又是擒住我的那男子——伊力亚。
阳光投射在他高大挺拔的身姿上,犹如天神临凡让人望而生惧,他俊美冷凛的面容上映着暖阳,线条流畅,透着明亮耀眸的光彩,和一旁血腥杀戮场面很是不相宜。
他手上持着一把铁弓,端坐在马上微撇的唇角,睨斜着我,就像睥睨他脚下匍匐求生的天下苍生,那么的不屑,那轻蔑充满戾气面容上的神情,在我眼中委实狰狞可怖。
我突然不惧了,怒视着他,这个屠我百人商队,抢了我货物的恶魔,只恨自己没有手刃利器痛杀他上百上千次的能力,我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咬牙吐出两字,“恶魔!”
他用弓指着我的脸,嘲讽道:“竟然是个弱如绵羊的中原女人,跑的到不慢,只可惜你少生了两条腿。”
“再跑一次我定能跑出围栏!”我咬牙嘴硬回击。
他冷着无表情的脸,说道:“好,那你就再跑一次试试……”
听罢,我身体像突然充满了力量,突地弹起身,“……我到要看看是你这个中原女人跑得快,还是我的箭快。”他云淡风清补充的话让我愤然向后仰倒。
“跑啊!”他说着拉了一下弓弦,弓弦发过铮铮的嗡嗡声,让我浑身阵阵发寒。
“草原上第一勇士伊力亚的箭法要说排第二,没人敢应第一。”
不远处传来大声争论声,“那也未必吧,我看查拉王子也射中了两根羽毛。”
“可伊力亚射中的最多,是箭无虚发……”
“只是狄伦王子的箭法可不如他两位王叔。”
头顶上方出现了几匹马把我围在中间,“伊力亚,你看中原男人是不是都被你打光了,连女人都出来了,哈哈,真是让人不耻。”马上的人看着我说笑。
“伊力亚,怎么了?舍不得杀这个中原女人?”
“瞧那小脸,虽说脏乎乎的看不清模样,眼睛到是明亮,只是这么瘦弱,暖床都不舒服啊!”
“是啊!胸脯可没我们柔然女子的暖和?哈哈……”
“不如给我暖脚吧,我不嫌,哈哈……”
这群人围着我肆无忌惮地调笑着,就像围着一只待宰的羔羊评论着如何烹享。
我无力反抗,唯有蜷缩着身子,双臂紧紧抱着头,不去看不去听,好像这样就能遮住一切恐惧,听着听着我突然想起了阿玳,身边我唯一陪我的亲人也不在了,口中再次涌起腥甜。
周围的马匹在我眼前飞转着,绝望笼罩了我,那蓝丝绒般的天空此时如黑暗中的魔鬼向我逼压下来……
……
四月的天气,正逢中原的“清和节”,整个少梁城到处弥漫着桃花香,这一天城里城外到处都是赏花踏春的人们。
少梁城的春天永远都是让人向往的,四处充满了生机,娘亲带我去普缘寺进香,妙衣给我披上了薄丝棉披风,娘亲看我要取单披风,又念叨起来,“春捂秋冻,莫要冻坏身子,好好爱护自己的身子,养好了,以后嫁了人才能多生养子嗣。”
真是羞死人了,娘亲每年都说这些,我没等她说完早就和妙衣跑远了。
普缘寺的素食真是好吃,我是吃了一碗又一碗,总感觉吃不饱,娘亲在一旁轻声叮嘱我注意女儿家的仪容仪态,还夺了我的碗,我还没吃饱,给我……给我……
谁在拉扯我,我一个激灵睁开眼,触目还是冰冷的毡房,娘亲,温暖的闺房,好吃的素食这一切都不存在。
那名叫吉达的侍卫正把我往起拎,他用中原话冷声嚷着,“起来,起来,跟我走!”
我想起那伙柔然的说笑,害怕极了,身子打着坠向墙角缩去,“不要,我不要死……”
“容不得你!”吉达再次抓住起,把我向门外推去,“懦弱的中原人!”见我还向后退,他晃晃手中的弯刀,“再不走,我现在就给你一刀!”我慌忙踉跄出了毡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