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达屏住呼吸,她望着汉尼拔的眼中带着与之前全然不同的热度。作为一名很有名望的心理医生,察言观色几乎已经是本能的汉尼拔,自然而然的能分辨出那眼神中带有的意味,有信赖有茫然还有不知所措。
汉尼拔看着眼泪在那双蔚蓝色的眼眸里凝聚,然后无声的流下来,这样的画面再配合着阿曼达之前的动作和言语,不能不让汉尼拔动容。
汉尼拔上前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他不敢太用力,担心再刺激到她:“阿曼达,好女孩,你会好起来,相信我。”
有些情绪就像是脱离了控制般倾泻而出,阿曼达把她自己扑进了汉尼拔的怀里,跪在床沿搂住了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了他的胸膛上,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在比她年长十二岁的汉尼拔面前,除了经受过两次致命打击,其余时候都被保护的很好的阿曼达,真的就像是他的晚辈。就比如之前,汉尼拔在把阿曼达从卫生间里带出来时,就选择了像抱着个孩子一样抱着她。
在这时候,汉尼拔很自然而然的把哭的像个孩子的阿曼达搂在怀里,再一次像过去的几年一样成为她的依靠,替她遮风挡雨。
汉尼拔能感受着她不断颤抖着肩膀,她的眼泪从她茫然但清澈的眼里流出来,就像一只纯白色的羔羊。汉尼拔感受到了久违的悸动,就像是他第一次见到阿曼达时。那正式见面之前,汉尼拔已经从他的朋友,阿曼达的叔叔艾伯特·希尔口中听说过他那“惹人怜爱的侄女”,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关于她的事情。
比如她在两岁时,失去了她的父母和哥哥;比如她在霍普金斯大学读医学。直到艾伯特·希尔隐晦的表达了对侄女的担忧,汉尼拔表示很乐意帮助老朋友排忧解难,过了没多久他就见到了阿曼达·希尔。那时候她只不过才二十一岁,也就是在那时候汉尼拔发现了更多惊人的巧合。
汉尼拔有些沉浸到自己的思维里了,作为一个体贴的绅士在安慰人时走神可是不太礼貌的,好在他很快就把思维拉回到现实。他的手指穿过阿曼达的长发,发丝从手缝里滑开,就像是扶过丝绸,他低下头来在她的发间印下一个吻,同时从发丝间滑下的手有节奏的拍着阿曼达的背。
汉尼拔深吸了一口气,就像是之前阿曼达凑近着闻他的时候,他们都有着格外灵敏的嗅觉。但汉尼拔更有天赋,如果阿曼达的嗅觉灵敏度还停留下分辨出细微气味的不同,那么汉尼拔则是能够凭借着人们身上的味道来辨别他们。
撇开那首先充斥到鼻翼间的消毒水味道,还有附着在发丝间的洗发水味道不提,这只能算作外来物。汉尼拔指的是人体的味道,由汗腺和油脂腺分泌出的分泌物混合在一起,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
汉尼拔闻到一道被遗留下来的花香味,就像是被摧残过后,不知飘摇到哪里的花瓣残留下来的香味。以及带着药水味的身体更多散发出的味道,像是有了更多生机的土壤。以及还有其他的味道,说不清道不明。
也就是说,如今的阿曼达尽管记忆缺失,连对自己的认知都只有从病历上和他这里得到的基本信息,没有记忆支持的基本信息,严格意义上来说她现在更像是一张白纸,但却不再对他是透明可看穿的了,有什么地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变得不一样了。
汉尼拔眼神变得隐晦起来,不过关于这方面的思考也很快就一闪而过,被留藏进记忆宫殿里。
阿曼达并没有哭多久,她先停止了哭声,变成了无声的掉眼泪,埋首在汉尼拔的胸前,没有让汉尼拔看到她现在的神情。阿曼达在想,她或许找到了这一世她该攻略的对象,不仅仅是因为她在她的记忆宫殿里找到了相关搜索,更因为那种由这具身体本能带来的悲恸,让她流眼泪的时间变得太长了。
就在这时候,病房门口传来了敲门声,“莱克特医生?”是主治医生劳伦斯。
汉尼拔松开了阿曼达,把之前匆匆放在口袋里的手帕拿出来塞在她手里,顺了顺她的头发,示意她擦一擦脸。阿曼达低着头,“嗯”了一声,这一声中带着鼻音和哽咽,让她听起来更增添了几分脆弱和柔弱感,汉尼拔有种想拍拍她头的冲动,但最终他忍住了,门外还有劳伦斯医生等着。
过了两分钟,汉尼拔拿着一个手机过来了。听到脚步声,阿曼达抬起头来看他,露出泛红的眼睛,还有不好意思而有些泛红的脸颊,这让她原本过分白皙的脸上生动了起来。
汉尼拔比之前更温柔起来,并把手机递给了阿曼达,体贴的介绍了下打电话过来的人:“艾伯特·希尔,你的叔叔和监护人,他还不知道你的情况,他很关心你。”汉尼拔说这话的时候,他不着痕迹的观察着阿曼达的神情,看见她只是被动的接受着他给予的信息,却不能给出任何相关的反应。这说明她不能将既定信息和相关记忆链接起来,看来她记忆缺失的情况是被确定的了。
“艾伯特叔叔,我是阿曼达。”
在阿曼达接电话的时候,汉尼拔礼貌的走开了,他觉得他现在需要简单处理一下他的外套。他走进了卫生间,并没有关上门,外面阿曼达说话的声音隐约传了进来。
汉尼拔听着阿曼达装出来的亲切的声音,她在说她很好,还要感谢汉尼拔。他的名字从她的嘴里那么自然又亲切的叫出来,让汉尼拔有一瞬间的疑惑,然后他就明白了,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