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想的,她这辈子,最不想求的那个人就是她的爹爹。
可是,她怕呀,弑君,是要被凌迟的。她那么怕死的一个人,北宫煜就这样给她安上了这样一个罪名。
她想,这事搞不好是要诛连九族的,她爹爹也不想死。更何况,他再怎么恨她,他再怎么不待见她,可她还是他的亲生女儿啊!他不会对她这样袖手旁观的,哪怕,他能替她在北宫煜面前求下情也好啊。
她想过去抓住她爹爹的手,让他帮她求下情,不是还有萦夕吗,北宫煜那么喜欢萦夕,萦夕说的话北宫煜一定会听的,不管是他们谁都好,她想这样去给他爹爹说,可是。侍卫们拉着她,她挣脱不掉。
“爹……不是我,爹……你帮我给殿下求求情好不好,爹,爹……”
他们一边把她往外拉着。她带着哭腔在那一遍一遍叫他,可是,夏覆却只是站在北宫煜身后,缄口不言,直到夏筱筱从他身旁经过,她才听到夏覆那饱含嫌弃憎恶的语气,啧出了一口唾沫。
“孽障。”
夏覆。一直是这般骂她。
孽障。
夏筱筱的最后一声被淹没在喉口,那声“爹”,这辈子恐怕是再也叫不出口了。
到最后,夏筱筱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被侍卫们拖出去,她忍不住回头,北宫煜领着太医们上前查探着北宫成彦的病情,至始至终没有看她一眼。
昏暗的地牢,潮湿的风从地底下吹上来,带着弄弄的恶臭和霉味。
哀嚎声,惨叫声,鞭打声,吵闹声,喊冤声。一样一样,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吵得夏筱筱头痛欲裂。
夏筱筱生平头一次来这种地方,这才知道原来天牢也分三六九等,重犯在最底层,北宫煜故意将她和云姮的牢房分开来,而云姮的,就在最底层的最里间。
夏筱筱被带到倒数第二层最里间的牢房中,离外面的距离有些远,至少不用听到那些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吵闹声。
她路过时,能看见那些刑房,烧红的铁烙,肉钳,立伽,铁锯,拶夹,地上有着洗不清的污红血迹,浓浓的血腥味随着寒气飘过来,夏筱筱生生打了个寒颤,一想到被施刑的模样,胃中一阵翻腾,险些吐了出来。ソ
侍卫们把她押进去,门上栓了铁链挂上了铁锁,钥匙碰撞的声音在过道中传过来,渐行渐远。这边的牢房只有这么一个,靠着边上,有个高高的小铁栏拦着的窗口子,光从那里射进来,铁栏一条一条的影子投在冰冷的地上,夏筱筱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她脚上铐着铁链,老重,她连走两步都觉得费力,索性就躺到草床上辗转反侧,思寻着北宫煜这是打算把她怎么着。
下令的时候他说,具体刑罚,待皇上醒过来之后再商议,也就是说,只要皇上一天不醒来,她至少算得上是无性命之忧的,可是即使这样,她就得一直在这里呆着。
不行,她必须得想个法子,证明自己是清白的,这个时候,她必须得把她和老狐狸的关系给撇干净,她可不能就这样白白给老狐狸做了垫背的。
可是,自己清不清白,只有老狐狸和北宫煜知道,老狐狸不可能帮她,北宫煜更不用说,若是那厮还有点良心,在她手中接过桂嬷嬷递过来的药的时候他就可以带着人闯进来,何必等她亲手将药放到皇上嘴边时才带人进来?
夏筱筱想来想去,却也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法子来,躺在草床上咬着手指甲,突然灵光一闪,猛的坐了起来。
“落止!”
是了,她怎么就差点把落止给忘了呢?
夏筱筱连忙跑到牢门前,唤了守门的侍卫来,那侍卫约莫大白天就喝了二两酒,走路有些偏晃,一来就没好气的吼她,“嚷嚷什么呢嚷嚷!才进来就开始瞎闹腾!”
夏筱筱懒得和他计较,好声好气的道,“大哥,能帮我带个话给离王吗?”
那侍卫连打了两个嗝,一股子的酒味就扑到夏筱筱鼻子里,她难受的捏了捏鼻子,那侍卫嗤笑道,“离王?哪个离王?不管你是要找梨王还是鸡王鸭王,只要有银子,大爷都可以帮你找来,若是住在宫里的那位离王,你最好想都不要想,都一个要弑君的人还当自己是太子妃呢?”
那人又忒了两声,摇摇晃晃的又走了回去,夏筱筱又大叫了两声,这回,是真的没人理她了。
这牢房之中一到了晚上,便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微弱的月光能从窗口处射进来,却是微弱得不足以让夏筱筱能看得见自己手指头的光。
本就开始是冬,她在暮锦阁都还嫌冷,到了这里,连风都可以从窗口那处狠狠的吹进来。
她此时静静的坐在草床堆里,一动不敢动,白天进来还好,都还有点光,森冷一点她勉强还能熬得过去,可是一到了晚上,周围寒气越发的渗人皮骨,牢房之中,可一直都是有不少冤魂游荡着的,一想到这里,顿时又是觉得身后一阵恶寒,夏筱筱就闭着眼睛赶紧在心里默念着那些乌七八糟的咒语。记刚休技。
时间长了,夏筱筱望着窗口之外,已经不知道外面是几更天了,只知道约莫是都在睡觉的时间了,她呆呆的望着外面能看见的半轮月亮,想着,落止现在在做什么呢?有没有知道她被北宫煜给抓来关起来了?还是说,他知道了也以为是她要加害他的父皇?
夏筱筱自娘亲去世以后,再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寂寞害怕过,这样深的夜里,她连烛光也看不见,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