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煜从屏风后走进来,着了一身明黄中衣,视线往窗外望去,几粒雪飘落到窗台之上,眼中闪过一丝冷厉。
回过头来,夏筱筱身上盖上了一层厚厚的被褥,可是手腕依旧被绑在床梁之上,她拧着眉,北宫煜将窗户关严实后走到床沿上坐下,目光落在她被血染得鲜红的手腕上,那里,一道道被细线勒出的伤痕触目惊心。
夏筱筱是用了多大的反抗之力才会被勒成这幅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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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外面的雪已停下,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暮锦阁院中那半截木槿树在雪地中被淹没了去。
半夜,这冷寒的屋中平顺命人运来了炉鼎,整个屋子内便暖和了起来,倒不是为了夏筱筱,毕竟他的皇上可在这儿歇着呢,若是让皇上冷着了,他这好不容易爬上来的太监总管的位置可保不得了!
“皇上,早朝的时辰到了。”
门外,平顺的声音轻轻小小的传进来,多一分怕打扰到皇上,少一分怕皇上听不见。
“嗯。”
北宫煜淡淡的回了一句,起身走下床榻。
平顺听得回声,这才将门徐徐打开,身后十名宫婢捧着各式用具快步走了进来,脚步轻盈,裙裾摩擦的声音低低响着,平顺手中捧着龙袍上前,一命宫婢欲走过来伺候他更衣。
“不用,这里有侍婢。”北宫煜回头看了夏筱筱一眼,还在床上静躺着,这么多人发出的动静依旧没能让她从睡意中睁眼瞧一下。
他拧了拧眉,半天才转开脸,抬起双手,那宫婢便重新上前侍候他穿衣。
“平顺。”
他低唤了一声,平顺便垂着头,“奴才在。”
“将凌云殿宫婢遣两个到别宫去。”
北宫煜的眼淡淡的扫在这屋内站着的十多名宫婢身上,顿时又是屑屑窣窣一阵,众人齐齐跪下却不敢出声,皆以为是自己犯了什么错事,虽说伴君如伴虎,可在凌云殿服侍着皇上,那待遇自然是要比得别处好上许多的,就连月俸也比别宫拿的多些。
洗漱完,北宫煜也不管那一众的宫婢们,迈着步子往外走去,“醒来,寻个嬷嬷教她些规矩。”
“遵旨。”
平顺先是一愣,随后应声,这个她,他自然知道指的谁,看来皇上这般,是打算将夏筱筱给留在凌云殿做宫婢了,被遣去别宫的宫婢觉得自己苦,被留在凌云殿侍候那一人的,自己也觉得也苦!
那话,夏筱筱是听见了的。
本来着他走后自己便跟着起来,也就是因为北宫煜那句话,夏筱筱活生生的睡到了晌午,肚子饿得不行时才不得不起来,平顺跟着北宫煜去上朝,下朝后也谢天谢地的没往辰霄宫来,可是平顺办事儿效益高,北宫煜刚走没多久就寻了个嬷嬷来她床边守着。
嬷嬷见她起来,脸上并无几分好脸色的将她盯着,“皇上命老奴待你醒来后教你些规矩,既然人醒后,那便开始吧。”
夏筱筱身子一动,下面便开始痛,有嬷嬷在,她面上也不敢太表露出什么来,毕竟那事太丢人,心中一遍遍咒骂着北宫煜,一边又几分讨好的对嬷嬷说道,“嬷嬷,总得先让我吃口饭再学吧?”
她一双眼往屋内寻了寻,并未看见清月的身影,不由有些失望,她曾经也是需要人伺候的,北宫煜明知她不会伺候人还让她到凌云殿,这不明摆着想挑她刺吗?
“皇上只说等你醒来,并未说可以吃饭,夏姑娘,赶紧把衣裳给穿上,随老奴走吧。”
嬷嬷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一眼,就往暮锦阁外走去。
“上哪?”
冷着的天,夏筱筱窝在暖和的被子里还是不想动,原本被北宫煜剥落在地上的衣裳不知何时被人拿走了,床前折叠着放好的是宫中婢女们穿着的那套淡绿色宫装。
“还能上哪?自然学规矩去。”
嬷嬷不耐烦的声音从屋外传进来,夏筱筱的动作故意磨磨蹭蹭起来,身上,光溜溜的,炉鼎中的火焰熊熊燃烧着,夏筱筱裹着被子望着窗外发呆了好一瞬,原本,她昨天是打算让清月将萦夕给寻过来的。
夏萦夕一直是北宫煜的心上肉,他又刚登基,很多事情他便没有办法顾周全,只要萦夕肯帮她寻个出宫探亲的借口,夏萦夕出宫,她便扮成萦夕随从的宫婢给溜出去,到时候她出了宫,即使北宫煜知道了,以他对萦夕的宠爱,也断然不会责怪她,她也不用担心会连累谁,这是她想的好计策。
北宫煜现在让她去学那些破规矩,等到她真的去了凌云殿,那不就真是时时刻刻都处在北宫煜的眼皮底下吗?别说出宫,那样连正常日子都过不了!
门外,嬷嬷的催促声又急了起来,夏筱筱收回思绪,从被窝中探出手来将床前搁着的衣服往身上套,手上的动作却是一顿,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腕上。
被绷带一层一层的缠绕着,隐隐还能看见底下渗出的红迹,左手也跟着拿出来,同样的绷带也是在上面缠绕着,她又往床梁间看去,枕头底下,有昨夜从她腕间流下的一丝血迹。
昨夜那让她心悸的记忆又涌了上来,她浑身一个冷颤,连忙甩头将那痛苦难受的记忆给抛了出去,穿好了衣裳,她又朝窗外看了一眼,直直望去,半截的木槿树在雪地中孤零零的,曾经的那个夜晚中,那男子就站在她的那棵木槿树上,从那处遥遥的望着自己的这个窗户,半掩银色面具,一袭白衣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