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宝不算高大,但是李祀这个十二岁小孩子手臂举起也就勉强才能指在他心口。
悬殊至极的对比,可是那孩子,眼中神采莫名,笑容玩味,似乎他张宝在对方眼里,真的就如同一只野鸡家狗,宰杀随意。
在那一柄薄刀上,张宝确实感觉到了莫大威胁。
张宝轻轻后退了一步,李祀并不逼近,轻笑道:
“将天下千百豪门气数,还归万万寒门黎民,哪怕仅仅沾染截留十万分之一,又是多大的功果……道长和李某算半个同道中人,应该清楚……”
看着李祀的双眼,听着他蛊惑言语,张宝微微失神,然后十指用力深陷掌心肉内。
理智驳道:
“天下豪杰并起之势,谁敢说定能夺鼎,我若是应了,想来还不等那儒道之争,我黄巾弟子,便是得为了孔明先生霸业战死无数……”
“你就是不答应,黄巾死的还少么……”
“那还托福孔明先生算无遗策,大小之战无一不胜,加之手段铁血,竟不许我黄巾子弟,任何一个俘虏而活…在其余各州,纵使战败,都还有一条收编活路………”
饶是张宝俢黄老清净多年,说起此事,也是语气森然,面色冷怒。
从李祀站出来,就一直没出半个字的,低头数布鞋上小纹路的小凉,轻轻抬了抬眼。
语气宛如闲谈般平淡。
“所谓收编纳降,不过是各地扩充壮大的手段,而我不需要……以我用兵之术
只要五十万精锐人马,即便到了民心尽失,举世为敌的最坏地步,我也有三成把握,逆天下大势而登帝位……”
“有没有黄巾,都没太大影响……那么,敢犯我,我自然要杀……
张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是我给这天下定的最大规则,
在这天下,除了顺和死之外,没人有第三条路,和你说的够多了,现在选一条……”
听着那丫头自然而然的语气,李祀满心忧愁,真不知她从小到大才十几年,是什么样的师父才教出这样的魔疯性格。
可是要教育也得回去教育,刚才这丫头一番话明显就是下了最后通牒,李祀还得防备着张宝暴起伤人。
李祀身子半侧,手臂微妙的小小动了一个角度,就无形中封死了张宝前冲伤人的路。
一枚金色杀符録化为一片金色光流,全部被,压缩到区区四寸刀身之中。
面对张飞的时候,李祀并不敢这般孤注一掷的出这一刀。
可是在面对一个远远逊色张飞太多的张宝,李祀还是很想验证一番这一刀到底威力几何,况且这张宝也是身负气运者,杀了他得到的好处,比不上那只动用了几百精兵围杀的老虎,可仍诱人。
“阁下异人,风采难得,卓有仙风,竟也甘心给孔明先生这等狂悖无理之枭雄当狗。”
张宝对于李祀心存忌惮,以孔明命数之贵,若是杀之,必然他张家兄弟气数全消,死后要入轮回,而且即便投胎,也要殃及后世整整三千年,五十世。
但是他自认安然而走是无碍的……这就是他敢赴约的缘故。
可是多了一个摸不清深浅的李祀,张宝心里也有些小忐忑。
按照张角的话说,天下练气死绝,像是他们三兄弟这种,修习点偏门小法,就已然是世间绝顶,世人眼里的仙人。
但是面对李祀虚指自己心口的一刀,张宝只觉得脊背发冷,有一种只要李祀这一刀出手,自己必死,神消魂灭的那种。
不敢妄动,只是出言讽刺李祀,希望能寻得机会逃走。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李祀神色不恼不怒,不悲不喜,只是看着张宝道
“其实我一开始觉得黄巾挺好,至少在它给流民分粮,治病,分药,讲理的时候,真是很好……”
“可是等张角举旗反汉开始,它就该灭了,市恩于民,继而弄术,以小惠害民以死……”
“各地鲜血横流的时候,你就早该翻不得那一页页血染的《道德经》”
“张宝,李祀问你,知罪否……”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语气带着肃然和几分感慨沧桑。
片刻间一刀出手,那一瞬刀光璀璨。
小刀飞弹出,以极快的速度,如流星一样划过两人之间的方丈距离。
刀没入张宝心口。那刀锋中蕴藏的金色光芒如困龙入海,在张宝命池之中肆虐。
如硬弩箭雨倾盆而下,那命池不堪一击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顷刻就将他的气运流斩去九成九,须臾片刻间便被打落到淡白气。
比起李祀如今这种纯白夹红丝尚且差了两个层次。
而这些变化说来迟,那时快,等到运数尽被斩落,张宝才只来得及捂住心口。
这望气神术,天下只有李祀学得,张宝自然不能如李祀这样直观的看到运数增减。
但是毕竟也修过粗浅玄术的他,自然比起刘备失去命格主位时更加真切的怅然若失。
何况他也能感觉到俢持的神术正在流失散尽
十几个呼吸之后,本来精气神都极好的道人,脸上明显多出道道皱纹,鬓角霜白。
脸色苍白而惊恐的看着李祀,宛如看妖魔。
李祀很无辜的眨眼道:
“你就是扔来几十个汉子,都能杀我,一个十几岁的小子,见到个县里官员都得陪着笑脸,可是李某但凡一息尚在,天下神鬼之术……呵呵,弹指可破……”
“再十年后……”李祀在心里默默念着那损毁古籍末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