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洪亮的几乎要传遍整个小莫顿村。
在几乎所有人都在为雷洛霓的表现而激动莫名的时候,也有几个真心实意关爱着她的人,在心里担忧着她……
他们很担心这只不过是一个不懂事婴儿觉得有趣时的心血来潮……很担心孩子会在玩腻后突然掉链子……
如果说老羊倌家里的丽芙小姐和布莱曼小少爷是大家名面上需要好好尊敬的人,赖特牧师就是小莫顿村真正一手遮天的存在——谁都不敢想象得罪了他以后会是个怎样的下场。
就在杰拉一家和坐在丽芙小姐身边一直都低眉垂目的奥兰多·布莱曼为圣坛上的小婴儿牵肠挂肚的时候,小婴儿自己却越玩越嗨皮了!
不但会对赖特牧师接下来的每一个仪式作出反应,还会表露出十分明显的喜恶。
在第一轮祈福仪式将将结束,大家要一一在执事的指引下来到圣婴面前祈求赐福远离可怕的黑死病之际,雷洛霓也表现出了与往常圣婴截然不同的态度。
其他圣婴都是真·婴儿,懵懵懂懂的只知道听从执事的安排,执事拉着他(她)的手放在村民们的脑袋上,他(她)就学着放在村民们的脑袋上。执事抓着他(她)的手挥动着让村民们退下,他(她)就依样画葫芦的让村民们退下。
雷洛霓却不是这样。
她的眼神时而悲悯时而温柔时而善意时而鼓励——被她的眼神注视和被她的小手抚摸的村民们就没有不失态的。
他们仿佛在这个小婴儿的面前得到什么寄托一般,或痛哭流涕或虔诚行礼或呜咽出声或释然而笑……
当奥兰多·布莱曼抱持着些许忐忑的心理来到雷洛霓面前的时候,玩的不亦乐乎的雷洛霓仿佛被无形的惊雷骤劈了一下,猛然意识到自己有些玩脱了!
不过她也是个关键时刻能沉得住气的,在奥兰多·布莱曼在她面前深深鞠躬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把手放到了他的头上,祖母绿的大眼睛温柔而又怜悯的注视着对方,那眼神仿佛具有莫名的穿透力一样刺进了奥兰多的心里。让他不受控制的想起了自己肮脏让人难以启齿的出身;让他不受控制想起了自己母亲对他的冷漠和仇视;让他不受控制想起了村民们表面尊敬实则疏远鄙夷的态度;让他不受控制想起了初见这个小婴儿时,对方口水直流握住他大拇指的亲昵模样……
奥兰多原以为自己早已枯竭的泪腺没有任何预兆的泛滥成灾,他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毫无形象……哪怕他半点都哭不出声来,但那几乎无法遏止的眼泪和扭曲痛苦的面容还是能够让人清楚感受到他压抑在心头深处久久无法释放的痛苦和煎熬——
大家就这样静默的看着这一幕,良久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直到赖特牧师轻轻咳嗽一声,让安东尼执事等人把布莱曼小少爷搀扶下去,又唤了另一个人上来。
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
不知不觉,就轮到了杰拉一家。
大家顿时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带着几分好奇的去看圣婴和杰拉一家的互动,想知道圣婴在面对自己的父母亲人时,又会是一种怎样的表现。
已经意识到自己玩脱了的雷洛霓当然不会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掉链子。
她仿佛脱离了与杰拉一家的血缘关系,以一种对其他村民如出一辙的态度眼神宽宏而慈爱的把杰拉一家依次赐福送了下去。
她仿佛真的认不出他们来了,眼神里的一视同仁和悲悯让杰拉一家都有些怀疑这个坐在银盘里的孩子真的是他们的小杰妮吗?
雷洛霓的表现让赖特牧师和沃尔森副牧的神色越发得变得严肃郑重起来,他们相互交换着只有彼此才看得懂的眼神,表情肃穆的让所有不经意瞅到他们的人都下意识的心头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