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八月之后,天气凉了下来,在京中闷了两个多月的金氏打算去玄壇寺上香礼佛,也顺便散散心。
毕竟二老由于身体的原因,连着好几年夏季都无法去襄山避暑,过了最炎热的时节之后自然要出去换换心情。金氏年纪大了,不爱凑热闹,除了去京郊的庄子上小住之外,也只有去玄壇寺了。
八月初八这一日,赵敏禾和叙氏陪着金氏出了门,还带上了安安和康康姐妹俩。
绯帘八宝舆车上,赵敏禾逗着这已经满两周岁了的秀俩。
安安和康康已经能说好些话了,但偶尔说得急了,还是会口齿不清。更逗的是,两个与大人们说着话,还常常停下来跟彼此呱啦呱啦说个不停,有时候大人们都听不大清她们在说什么,两个小女娃却说得津津有味,弄得人很是无语又逗趣。
舆车到了灵山脚下,一行人下了车,照样是坐着轿子上了半山腰。
到得玄壇寺中,金氏上完香后,听说今日下午有明德大师开坛讲经,当下便决定待用完斋饭要听了讲经才走。
明德大师论起辈分来还是这玄壇寺主持大师的师叔,他德高望重,乃是大周朝有名的得道高僧。大师开坛讲经只偶尔为之,还从不提前告知,向来只有缘才碰得上。金氏今日成了个有缘人,自是不会放过这机会,要知道她上回机缘巧合听明德大师讲经还得追溯到五年前了。
午食之后,金氏便精神饱满地去了前头的大雄宝殿听经,临行前叮嘱了叙氏和赵敏禾看顾好安安和康康两个。
安安和康康已经走得很稳了,还能小跑几步,自从两个不再是软趴趴的婴儿之后,赵敏禾才明白原来当初叙氏说养两个孩子废的心思比一个孩子的两倍还多,这话还真不是自谦。
两个小屁孩,做什么事情都在一起,要捣蛋一起捣。加之又不是赵敏禾这样天生懂事的,破坏力加起来绝对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就拿哄她们午休来说,秀俩不喜欢被分开,于是这个困了那个还精神着,那个就非要把这个的睡意也闹走了不可。过一会儿又反过来,变成这个精神着那个却困了……真是好大一出戏。
好不容易将两个小魔星哄睡之后,叙氏微伸了脖子看了看前头的宝殿,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了想便轻声对赵敏禾道:“妹妹,我想去前头拜拜菩萨,你暂且帮我看着安安康康,若她们醒了寻我,便叫人来通知我一些。”
赵敏禾笑着应了,目送叙氏离去。至于四嫂嫂去求什么,赵敏禾倒是可以猜到一二。叙氏方才礼佛时比金氏还虔诚,又时常摸摸自己的肚子,便知她估计是求子去了。
赵敏禾叹了口气,安安康康满两岁了,她四嫂嫂怕是因自己还未再孕才急了,连这玄壇寺中分明没有送子观音也要去求个心安。
所幸四哥哥赵攸源同叙氏两个感情倒是一如既往的好,再加上赵家的家规,想必出不了乱子的。赵敏禾想过这一遭,便也没多在意了。
她回了内室,坐在床头瞅了瞅睡得两颊红彤彤的秀俩,小脸儿粉嫩,不捣乱的时候这一模一样的两个小女娃可爱得跟两个小天使似的,便觉得生女儿也没什么不好的。
才刚过一刻钟,拨云轻手轻脚进了内室,在赵敏禾耳边说了几句话。
赵敏禾一愣,眉头微微挑起,随即失笑得摇摇头。
她轻轻给安安康康掖了掖薄被,吩咐了两个乳娘一声,才带着拨云又轻轻出了内室。
待走出寺中给府中安排的小院子,赵敏禾一眼便看到站在丹桂之下的韶亓箫。
韶亓箫也看见了她。今日她梳着简单的螺髻,发间只缀着一根金丝嵌蝉玉珠钗,腕上一对琉璃翠镯,其余首饰一概全无,简洁明了却有着别样的青春芳华。她穿着一身杏黄烟纱散花裙,随着她轻移莲步,裙边漾起一圈涟漪,悠悠荡荡,直漾到了他的心间。
在丹桂飘香中,韶亓箫迷了眼。到她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他才灵醒过来。
韶亓箫微赧道:“表妹,近来可好?”
赵敏禾撇了撇嘴道:“这问题,殿下三天前就问过了。”
韶亓箫一愣,才回想起来他三天前与她在多宝阁见过。那一回她与郑苒从钱府出来,路上郑苒吵吵嚷嚷着要去买首饰,才命车夫调转车头往多宝阁去了趟。
他还知道他到之前她已买了一副明珠垂心耳坠,后头她走了之后,凑巧看到一只看上去与她买下的那副耳坠十分相衬的镶珠花胜,便将之买了下来,现下……
韶亓箫下意识摸了摸一直被他收在怀中的花胜,才抿了抿嘴角道:“那表妹这三天可好?”
赵敏禾失笑,戏谑道:“大概比殿下过得好一些。”
韶亓箫看着她的笑颜,感觉心跳突然加快了一些。
二人胡乱说了些话,就听赵敏禾问起他今日怎么来了玄壇寺。韶亓箫高兴道:“我听说今日明德大师开坛讲经,便来听听。谁知来晚了,进不了殿便作罢了。倒是方才隐约看到了你家的丫鬟,过来一问才知真是你。”
真是……满嘴胡说八道……
赵敏禾叹气道:“殿下,你下次寻个好些的借口吧。”在韶亓箫徒然瞪大的眼睛里,她接着道:“明德大师讲经向来没有迟到便不叫进殿的规矩。只要保证进殿肃静,任何有缘人都能进去。”
韶亓箫一开始只感到羞愧万分,万没想到自己顺手用方才在前殿听到的消息来做借口,竟会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