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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公司外拉拉扯扯许久,赵小诃忽然眼睛一亮,扯了扯丈夫,指着远处一双人影叫道:“那,那是不是陆诏!”

杨健抬眼一望,果然是一架轮椅从公司侧面的残疾通道推下来,推车的是个长发束成一把披在背后,五官精美艳丽得像模特儿一样的男人。哪怕是第一次见面,他们也能确认这人就是白晴说的狐狸精!

两人转身就朝陆诏和邵宗严跑去,五十来岁的人竟跑得比年轻人还快,缀着俩人足足追了三条街,边追边喊“杨诏”这个名字。追得稍近了一点,陆诏总算是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推车的人也停了步,伸手在陆诏肘后托了一把,托着他站起身来。

杨健夫妇以为他要停下来了,脚步也不禁缓了下来,按着胸口一边喘气一边喊:“叫你那么多声你怎么都没听见似的?你现在成了豪门大少爷,连养了你二十多年的父母都不认了?我从小一把屎一把尿带大你,你个小白眼儿狼攀了高枝儿就把养父母扔到脑袋后面去了!”

陆诏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忽然露出一丝好像放下什么的笑容,转回头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那双腿走得极为稳健有力,虽然看起来腿仍然有些细,可左右腿均匀平衡,腰纤腿长,脊背一反常态地挺得笔直,从背后看竟是一副正常甚至可说绝佳的好身材。

“那是陆诏?他不是瘸了吗?不是说受伤太久治不好吗?”杨健看得恍了神,下意识停下了脚步,赵小柯也跑得够呛,蹲坐在旁边的台阶上呼呼喝喝地叫他:“你傻站着看什么呢,还不快追上那个小王八蛋!”

杨健也一样累到了极点,站住之后要再抬脚就没那么容易了,拖着步子追了没多久就失去了他的踪影,只能蹲在路边一边喘气一边低着头听妻子的责骂。

陆诏这一趟是直接随邵宗严去了传送阵。他对亲生父母也好,养父母也罢,都没什么留恋之情,估计着双方也都用不着他养老,索性就收拾了自己一点点行李,到专业的户外运动品店里买了探险装备和地图,然后乘上晏仙长召来的雪白的白云,跟着两位前辈到市区外一座著名旅游景点的野山林子里做生存训练。

邵道长拿自己的经历教育他:“做救援其实不在你修为多高,当年我还什么都不懂,一边看说明书一边才会用打火机,还不是也顺顺当当地干完了头一桩工作?更重要的是生存能力——就比如说,你在荒山野地里救了个客户,就得能挖土垒灶烧大锅,给客户做吃的,保暖,保证身体核心的温度超过37度,37度就能活下去。”

陆诏拼命点头,拿小本本边听边记,写满了一页纸才抬起头来,回忆着自己看过的野外求生类栏目,忽闪着大眼睛问他:“那咱们是不是要从钻木取火练起?”

“那个略有点落后。等你当了客服之后每次救援千蜃阁都给发一个救生包,里面有防风火柴、打火机、镁棒和小刀,这几种方法都比钻木取火容易,咱们又不是拍节目,该用的科学装备都得用上。最关键其实在于怎么捕捉猎物——”邵宗严在地上看了一圈,指着松软土层上几个浅浅的、不易查觉的脚印说道:“这里就有野兔活动的迹象,我先教你设绳圈捉兔子。”

陆诏连忙凑上去看他结绳子,在地上脚印最多最乱的地方设下绳圈,再砍下细长的树枝夹在劈开的树干间,就像嫁接一样牢牢绑好枝条,弯到地上,绑上一块重物做成可触发的绳套。下好之后再揪一把野菜放进去当诱饵,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陷阱就设好了。

陆诏双腿不良于行,手却是很灵巧的,画画好不说,结绳扣也是一教就会,仿着编了个猎人活结放在不远处同样有杂乱脚印和拖行痕迹的地方,然后把自己午饭剩下的半块烤馕搁进了绳圈里:“那个,我觉着这山里一年四趟小长假来旅游的人好多呢,肯定都给投喂好吃的,把这里的动物嘴都养刁了,它们说不定更爱吃人吃的东西。”

邵道长摸了摸他的脑袋,夸了一声“有想法”,就带着他到小溪里摸鱼虾去了。

这座山是风景名胜,自然保护区,林子里的动物是不许随意捕杀的,更不许在山林里点火野炊。邵道长其实是个入乡随俗的人,所以虽然他们下的套子真的套了一只野兔和一只松鸡,他还是毫无眷恋地把野味都放归山林,拎着一锅肥嫩的花鲢鱼到山下农家院借了锅来烹制。

农家有自养的兔子、鸡鸭和散养猪,炉灶还是砖砌的大灶,陆诏连柴火都不会烧。邵宗严看天色不早,怕耽搁大家吃饭,便只叫他守在灶边看着自己动手,一顿饭换着样地告诉他劈好的木柴、细树枝和秸杆怎么烧,烧出来的火力软硬大小怎么调节。

秸秆烧出来的带着锅巴的米饭,柴禾焖得酥烂的冰糖蹄膀,带着松枝香气的清蒸剁椒鱼头,还有比野兔更肥嫩的麻辣家养兔丁,盛出来之后满室生香,都有种大饭店里也吃不到的山野清气。陆诏夹了一筷米饭,还没吃辣子就觉着眼圈涩疼,幸福又伤感地说:“我怎么觉着当客服比我当年考大学还难呢?”

邵道长默默地给男朋友夹了一块盖满鲜红剁椒的鱼腮肉,回过头来安慰客户:“将来有一天你会发现,比起学习来,做饭才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事了。”

……比起应付你们随时随地说来就来的闪光弹,的确是做饭更简单点儿。陆诏舀了满满一勺辣兔丁倒进碗里,低着头一语不发地往嘴里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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