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贲起身道:“小人贱名不足入将军之耳,只是我家将军有书信呈与将军,将军看后自能明白。”说着就从怀中贴身取出一封书信,却是用油纸包住,以免为汗水所污。赵舒示意旁边家将接过来,打开便先看署名,赫然却是马超。自从法正事后,赵舒与马超再无书信往来。后来被困白帝,只是牵挂着刘备的战事,早将这只西凉猛虎忘在一边,此刻突然收到他的来信,急忙从头开始,细细看阅。
越往下看,却越发让赵舒心惊胆战,看完之后,信笺从手中滑落却浑然不知。还是萧贲连唤几声“将军”,才将赵舒惊醒,赵舒木然将信笺拾起,道:“汝可先暂在府中住下,信中之事,吾已尽知。”
萧贲乃答道:“小人还需得赶回成都,就不在府上耽搁了。”
赵舒微微摇了摇头,道:“不必回去了,汝将军信中让吾留你在荆州听用,且先住下。稍后再作安排。”萧贲却执意不肯,道:“小人深知我家将军处境,是以不敢奉命。”
赵舒看着他一脸坚毅,也确实佩服,不过马超既然托付于赵舒,自然不能再让他去行险,乃呵斥道:“便是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么?枉自送死。留在荆州,吾之帐下,或者还能为你家将军尽些心意。”萧贲闻之默然,良久乃再拜,道:“全凭将军作主。”言罢,起身随家将而下。赵舒又重看马超书信,言语之间,甚是悲切,不由想起昔年只身入营,劝其归降。后来多日相处,情谊深厚,如今却只怕再也无缘相见,唉!赵舒又不由倒在塌上,眼望着屋顶,怔怔出神……
当夜用过晚饭,赵舒召集众人一起聚在郭淮书房,李韦,天翼有伤却都不曾缺席。虽然天气闷热,赵舒却命人将门窗紧闭,弄得大家都是满面汗气,却无一人出声喊热。都被赵舒的一句话惊住,要策划刺杀赵云,确实有些痴人说梦的感觉。
桓易看了看一旁的天翼,起身道:“将军,末将觉得现在还不是与孔明真正对决之时,刺杀赵云之事有害无利,且机会不大,可否推迟些时日?”桓易刚一说话,天翼便猛然起身,冷笑道:“将军可是昨日被赵云吓破了胆?若是不敢,出去便是,这里也不差你一人。”
桓易怫然不悦,道:“某就事论事,何来惧怕一说?将军要成大事,岂能因一人之私而废大计?”天翼怒道道:“非汝之事,当然漠不关心,败军之将,何以言勇?”桓易武艺不弱,败于赵云也深以为耻,怎容得天翼几次三番讥讽?也勃然道:“某虽败于赵云,却未必便输与你。”
天翼待要还嘴,赵舒大声喝止,作色道:“未曾与敌,先自乱阵脚,岂不羞愧?”二人见赵舒变脸,都不敢复言,各自坐下。赵舒环视众人,乃道:“我与汝等皆兄弟也。天翼之事,便是我等众人之事,岂能说是一己之私?”又复对天翼道:“桓将军所虑甚是,况年纪在你,我之上,当以兄长事之,安能如此出言不逊?”两人听罢,都面上一红,低头不语。
赵舒乃转头对旁边郭淮,道:“伯济可有何良策以教我?”郭淮本若有所思,被赵舒问及,乃轻叹一声,起身道:“既然大哥心意已决,小弟便不再言。其实此事小弟也曾想过,如今陛下病重,大去之期不远,大哥与孔明之间争斗不能再免,赵云乃当世良将,若乘其落单,先行除之,也是斩断孔明一臂,并非全然无利。只是陛下与其一道,不能仓促行事,需得仔细谋划,以保万全。”
赵舒听他朗朗说来,巴望着能有刺杀的主意,却哪想仍无有计策,乃焦躁道:“就无一计可施么?”郭淮看看旁人,微微摇头,道:“牵一发而动全身,杀赵云或者不难,但如何才能不落人口角?”
赵舒点了点头,却又听天翼起身道:“将军,不如再用当日对费诗之计,由我五溪勇士前往,自不会牵连将军身上。”五溪部落为赵云突袭,损失惨重,所剩青壮无几,赵云身边还有吴懿,吴班等千余禁军,哪能轻易取胜?赵舒摇头一一说出,天翼也只好颓然坐下。各人又说得几个计划,却都不甚合意,连一向替赵舒出谋划策的郭淮,今夜出奇安分。
月过中天,赵舒知不能商议出个所以然来,便好言再安抚天翼几句,让他们各自退下。天翼见众人都无法可想,也只好不甘而去。赵舒恐其私自离开,又找桓易嘱咐几句,才一一散去。屋中只剩赵舒与郭淮二人,赵舒擦去额头汗珠,便也要向郭淮告辞回房,抬眼却见郭淮一双眼睛死死看着赵舒。赵舒看他神色有异,乃笑问道:“伯济如何这般看着为兄?”
郭淮走到门前,又将刚才打开的房门合上,转身问道:“大哥当真只是要刺杀赵云?”赵舒微微一怔,强笑道:“这个自然,且不说天翼大仇,就是如适才伯济所言,也要乘机断去孔明一臂。”
郭淮默然片刻,突然道:“大哥不信小弟么?”赵舒惊道:“伯济何出此言?你我相交多年,兄弟相称岂有不信之理?”
“既然如此,大哥何不将心里话说出?”郭淮又道:“小弟回府之时,下人来报府中有客前来,曾拜谒大哥。大哥却何不将此事告诉小弟?”赵舒这才恍然,自己是在郭淮府上,消息自然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