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宁虽然知道她的话是为了自己在打抱不平,但心中仍旧是有些伤怀。他对楚容沁的感觉复杂又难以形容,没有体会过他的那种孤独与无奈的人,恐怕是无法理解他对楚容沁的感觉。
对他而言,楚容沁像是暗夜中突然亮起的明灯,即便她娇蛮、霸道,却是唯一能证明自己是存在的,是会被人看到的。若是如同尘埃一般默默无闻,那才当真是可怕。
燕宁叹息了一口气,道:“多谢温姑娘关心,我知晓了。此事说到底是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好。”
温一宁虽然有些担心他,但见陈墨白对自己摇了摇头,也就没有再开口。
楚容沁此刻正在房内暗自垂泪,这是她第一次独自一人离开郢都,一想到以后就再也不能回来,她的心里就有些发苦。
凤栖宴尚未开始前,她当真是欢天喜地,尤其是听到父王跟她说不管如何都会让她嫁入陈国之后,她就像是一个将要被放出笼子的小鸟一般快活,因而才会迫不及待的放出话来,在凤栖宴之前要召见各国王爷。
一来是为了看看这些人之中有没有什么青年才俊可以为父王招揽,二来是她竟然想提前见一见她的夫君,陈墨白。
然而现在,这一切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笑话,她是离开了楚宫的牢笼,可是又要踏进陈国的牢笼了。
更让她心伤的是,魏其道那时候虽然说得天花乱坠,关键时刻却是连自己都自身难保;满心以为自己的夫君会是名满天下的陈墨白,却未曾料到自己是要嫁给那个瘸子四王爷。
身边的婢女见她哭得伤心,忍不住小声道:“公主,这饭菜都要凉了,您好歹吃一口啊……饿坏了身子可怎么办。”楚容沁含泪怒视了她一眼,婢女吓得慌忙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说道:“是奴婢僭越了,请公主惩罚。”
楚容沁擦拭了一下自己的眼泪,哑声道:“你没有错。”
她现在不过是一个远嫁的公主而已,对于楚国而言,就是泼出去的水。虽然路上只有短短半日,但她也已经体会到了这其中差别。以往这些人对她马首是瞻,可如今这群下人的眼里之后那个陈国紫王爷,似乎将自己视而不见一般,她虽是气恼,却也知道她若是再任性,倒霉的还会是自己。
楚容沁咳嗽了几声,婢女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楚容沁忍住眼泪,道:“你去叫过来燕宁。”
婢女得了命令,转身便出了屋门。
楚容沁看着这一桌的残羹冷炙,随意的夹起一块青菜来,入口味道虽是有些差,却也聊胜于无。燕宁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番景象,昔日高高在上的安和公主,如今捧着发凉的饭菜吃得津津有味。
燕宁眼眶有些发热,努力忍下心内的冲动,柔声道:“这饭菜怕是凉了吧,我这就叫下人重新来给你换一桌。”
“不必了,”楚容沁道:“我已经是这般光景,何苦再为难你。”
燕宁一听这话,心里当真是有些愤懑,他恨自己无能,也恨那群攀高踩低的官员,也恨楚王将她推上这样的绝路。
楚容沁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燕宁踟蹰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坐了下来。楚容沁道:“我不恨任何人,我只是恨我自己。繁华一梦,到最终还是要醒。”
燕宁心痛的无以复加,叹息道:“你也是,无可奈何罢了。现在我最希望的,便是到了陈国之后,四王爷当真是全心全意待你。”
楚容沁忽然间握住了他的手,呼气如兰:“我知晓,你一直对我有觊觎之心,如今这机会当真是千载难逢,陈国四王爷能不能让我成为他的女人还不知晓,何不在此处就成全了你我……”
燕宁从未如此近距离的看过她,只觉她双目满是柔情,一瞬间心紧张的扑通扑通直跳,待到她真的扑到自己怀里时才猛然惊醒,慌乱的推开她道:“安和公主玩笑话,小王先行告退了……”
说完就转身要走,在听到身后楚容沁的呜咽声之时,又忍不住回过头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来,轻柔的擦去了她的眼泪,柔声道:“公主,我爱慕你,敬重你,如今你不过是要嫁到陈国,万事还没有到不可转圜的地步,如此自暴自弃,岂止是伤了我的敬畏之心,更是伤了你自己。”
楚容沁闻言心里一震,面上却仍旧是维持着梨花带雨的样子:“你如此,当真不是瞧不起我?”
燕宁忍不住叹息了一声,犹豫了几分还是将楚容沁拥入怀中:“我虽没有福气让公主成为我的王妃,但珍惜之情丝毫不会少。若是公主相信我,我一定会护得你一世周全。”
楚容沁忍不住眼泪又留下来,此刻对于她而言,这句话比什么都重要,能触动她的心。
可是转眼想到燕宁不过是燕国质子,在楚国之时都没有他一席之地,更何况到了人生地不熟的陈国,他说要保护自己的话,只怕也是一句空话。
燕宁自是知道她的担忧,柔声道:“公主此刻无需挂念太多,安心吃饭,安全抵达陈国才是要紧事。”
楚容沁在燕宁的搀扶下直起身来,看着一桌的菜肴,低声道:“我吃饱了,撤下去吧。”
燕宁看她似乎比方才有了几分神气,劝慰道:“看样子你也没有动多少,待会儿让厨房再给你做一碗粥,如何?”
楚容沁点了点头,道:“多谢你的宽慰,我已经看开了。”
燕宁释怀的笑了笑,坦白道:“虽然将你拱手送入他人怀抱一事让我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