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的,房间里很安静,异常的安静。沐燿天走进去,看见稳婆怀中抱着一卷襁褓,正与沁儿的贴身丫鬟鱼儿一起跪在**边,**上躺着他的沁儿,面如纸色,下身盖着的被衾却染上了触目惊心的红。
沐燿天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沁儿!”坐在**边,沐燿天执起沁儿的手柔声唤着,一如成亲当日在娇人苑那般深情。
“沁儿,我来看你了,你可听得见?”在沁儿面前,沐燿天从不自称为“朕”,他之于她,就是丈夫,而不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
“沁儿,你可调皮了,为何不理我?莫不是怪我来晚了?”沐燿天的声音不觉已经哽咽,他却竭力维持着平静。鱼儿瞪了他一眼,负气走了出去,神情间的凄然与愤怒已显而易见。稳婆犹豫着看了看沐燿天,也跟着走了出去。木质的门“吱呀”一声关上了,**上的沁妃似是被人扰了好梦,不悦的蹙了蹙眉头,跟着幽幽睁眼。
“你来啦。”沁儿虚弱的开口,声音已没了往日的清脆。
“想你了,自然就来了。”沐燿天艰难的忍下心中的哀痛,僵硬的扬了扬唇角,作势就要将她抱起。“来,我带你去找太医。”
“别……”沁儿费力的抬手阻止,跟着与沐燿天的手十指交扣在一起。两两相望,深情眷念清晰可见。沉默半晌,沁儿这才开口。
“燿天……那院里的紫茼花,开得可好?”
“你不在,我已有好些时日未去了。要不,我现在带你去看?”
“现在……夜深了,我如何看得见?还记得吗?你曾说,天下唯我担得起那紫茼花的紫色,那……若我哪天去了,你可别让那一院子的花败了……”
“别说胡话,我现在就带你去看!”说着,沐燿天当即把沁儿连被抱了起来。“来人,掌灯,移驾娇人苑。”
那**,无数灯笼将整个娇人苑照得恍若白昼。月光与灯火交织映照下,大片大片高贵艳丽的紫茼花无声盛开着,比任何一季都灿烂,像是把所有的生命都灌注在了这一晚,为当年的“淄鸿第一美人”编织了最后一个美梦。
第二天,宫人们惊讶的发现,那一院子的紫茼花竟全都败了,枝叶萎靡,连根都死了。之后,淄鸿国皇帝昭告天下,沁妃难产已逝,胎死腹中。逝前泪落,无任何异样。
有传言,说沁妃乃鲛人所变。古有传说,鲛人善织,泪落成珠。沐燿天这一举动,无异是让传言不攻自破。然而,就在沁妃逝世当夜,淄鸿南边临海的三座城池皆在**之间被海水淹没,由于事发突然,三座城仅有寥寥百余人生还。据幸存者说,他们曾在当夜看到水中隐有怪物,青面獠牙,人身鱼尾,甚是恐怖。但由于没有证据,人们也就且听且信,无人在意。
再看皇宫之中,为祸作乱的“妖女”已死,且未留下任何余孽,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三月之后,皇帝又纳了一名妃子,乃沂州首富胡三金之女胡宁鸢,入宫后被册封为宁妃。
皇帝坐拥后宫三千佳丽,纳一妃子本不足为奇,但奇的是,该女子入宫时便已身怀六甲鹿可见,入宫不足一月便为皇帝诞下一名公主,赐名沐紫凝,封汝宁公主。
面对所有人的疑问,沐燿天的回答始终如一:宁妃乃他巡视沂州所交,贪杯之后珠胎暗结,纳入后宫是为了不让皇家血脉流落民间。而数月之前,沐燿天确实去过沂州,这一解释也算是合情合理。
只是,这一合情合理,落在有心人眼里就变了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