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兰心红着眼圈,低头不出声,许安邦也无话可说。
梁珍妮看一眼时间:“孩子们快回来了,兰心,咱们去做饭吧。”
“哎。”古兰心起身,和梁珍妮一同去厨房。
许安邦点了根烟,燃着不抽,快要烧手的时候许安邦将它按灭了,沉声道:“我不同意。”
夏国宝没搭话。他很能理解老许的感受,到现在他脑子里都还是懵的。
无奈两人心里不希望夏半月和许约在一起,却没办法伸手动作,不忍心是一方面,这中间还有梁珍妮和古兰心夹着,但凡他们拦一下,两个闺女哭一回,这俩母亲心碎一地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儿,指不定多哭几次古兰心也得点头。
两人当了半辈子的朋友,一说两说忽然可能要结成亲家,心里百般滋味,都掐灭在嘴边了。
客厅里沉默,厨房也沉默。
古兰心手上不紧不慢,与梁珍妮配合有序,拿了二十年勺铲,闭着眼也能炒菜,纵然双双神思不属,一顿饭仍然色香味俱全。
人还没到齐,这会儿大家都不愿意张嘴,还是由梁珍妮打电话催。
夏半月和许约已经到小区门口了。
夏国宝叫她们回来的时候没说清楚是什么事,俩人一路上东猜西猜,又一个个地否了。真相也不是完全没猜到,但各自在脑子里琢磨一圈,没觉得哪里露了馅儿,也就没认真思考对策。
不论发生什么状况,许约的自信永远不会卸下来。不论发生什么状况,夏半月的肚子永远按时饿。
两个凉菜,三个热菜,一个汤,摆在餐桌上飘着香,即使被四位家长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夏半月肚子还是不争气地叫了。
梁珍妮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赶紧去洗手,过来开吃吧。”
看着梁珍妮笑得轻松,夏半月和许约放了心,一道去洗手。
俩人走路的步调透着股说不出的协调,扎得许安邦眼睛生疼。
梁珍妮小声说:“孩子没做错事,别给孩子脸色看,有什么话都等吃完饭再说,行吗?”
饭桌上有梁珍妮拽着夏国宝一唱一和,这顿饭不算难熬。
吃完了饭,梁珍妮支使夏半月和许约去洗碗。
许安邦:“你这是明摆着支持她们了。”
梁珍妮耸肩:“我们做父母的,最大的希冀就是孩子能幸福。她们后半生的幸福是你能给还是我能给?各人选各人路,你支持你反对也不过就是个意见,这么大的人就是离了家也能独自生存了,还对父母言听计从那脑子是白长了。你说我支持她们,这话没错,我相信阿约,相信阿胖,我就支持她们,没困难我看着,有困难我帮着,还想怎么着呢?兰心,你说呢?”
古兰心从知道这件事以后就只说过一个“哎”,梁珍妮有些担心。
单问了一句古兰心就又红了眼眶,摇头说:“我不知道。”
梁珍妮唯有叹气。
许约走回水池边,夏半月悄悄问:“什么情况?”
许约说:“不太肯定,先出去吧。”
“好。”夏半月关了打掩护的水池,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客厅,分最远两头坐下。
梁珍妮有意不开口,静默一分钟,许安邦问:“阿约,你和阿胖怎么回事?”
许约面不改色:“在谈恋爱。”
许安邦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夏半月嘴巴张成圆形,从离她最近的夏国宝一路瞪过去,最后落到许约眼睛里。
许约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声音很稳:“是我先的。我从初中开始喜欢她,到高中毕业表白,她过了半年才答应。”
夏半月眼睛瞪得更大了。
“爸,妈,”许约目光一一滑过四位家长,神情恳切,“你们最了解我,我不是冲动的人,我等了那么久,就是为了确定自己的心意。我爱她,我不能离开她。”
从小到大许约没有用过这种语气说话,几人一时怔住了,哑口无言。过了半晌,许安邦低声道:“没有人让你离开她,做一辈子朋友不好吗?”
许约微微摇了摇头:“爸,你懂我的意思。如果她最亲近的人不是我,我一秒都不能忍受。”
“那你就这样……这样……”许安邦眉头紧拧,正因为最了解,他才说不出反驳的话。
“我们从出生就在一起,生活中的每一件事都共同经历,所有的心情与感悟,都坦白分享。我们已经这样生活了二十年,别人是插不进来的。我知道我的做法不够正当,但是,”许约快速地看了眼夏半月,接着说,“我一直在引导她选择我,因为我认定我爱她,只有我能让她最幸福。”
许安邦反问道:“你认定?你拿什么认定?”
许约问:“您能确保我们分开后,哪怕只有其中一个人,可以找到幸福吗?但眼下就有一条能让我们两个都幸福的路,这条路我们是走,还是不走?”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拿什么认定?!”
许约从容回答:“拿我这二十年眼里除了她没有看到过别人,拿我把她看作生命的全部意义,拿我以让她幸福为所有的动力去努力。”
许安邦咬牙,瞥见夏半月无声无息哭得泪流满面,鼻头红彤彤的,心一下就软了,放缓语气:“阿胖,你别哭,没人怪你。”
夏半月一边“呜呜”一边甩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屋子的人全都慌了,许安邦还在气头上,说不出安慰的话——原本他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