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年前,靠山镇洪家庄很穷,26年后靠山镇洪家庄富过……又穷了。
当然了,穷只是相对的,村里办的几间工厂一半处于半停产状态,有订单的时候工厂短暂开工,没订单的时候只留少部分厂主的三亲九故留守。
村里有钱的时候把村子修得很漂亮,虽说是村路每家都通着下水铺着水泥板路,最窄的巷道也能容开两辆车并行,家家比着修房子,你家盖了三间砖瓦房,我家就要盖四间,你家盖了四间我家就要盖二层小楼,你家盖了二层小楼我就要把房修得像别墅。
外表花团锦簇——内里嘛……有钱人家装修的像宾馆,没钱的也就把装修这道工序省了,等娶儿媳妇嫁女儿的时候再修。
村里大兴土木那两年正是工厂最好人的时候村民们对前景信心满满,小孩子不用多读书,初中毕业满了十六就能进村办工厂赚钱了,一个月基本工资一千五加上绩效工资小女孩也能拿回来三千多,读完了高中读大学又怎么样?一样找不着工作,赚得还没有留在村里打工的同龄人多呢。
心里盘算着今年赚了这么多,来年只会赚更多,把借高利贷也要把房子好好修修,免得被同村人小看,儿子说亲的时候难看。
自家的孩子读书不好不上学,读书好的男孩子家里重视的考出去闯一闯,女孩子读书再好也不供了,赶紧回家赚钱等长大了替家里赚一票彩礼钱才是正道。
谁知工厂说效益不好就效益不好了呢?而且不是一年效益不好,而是五、六年效益越来越不好,原来一年还能开工半年,现在一年能开工一个月就不错了,家里的债得还,女孩子本来就少,又都出去打工了,回来的越来越少,彩礼越来越高,娶个媳妇像是抄家,也得风风光光给儿子娶回来一个替自家传宗接代。
村里本来地就少,盖了工厂又家家盖房更没剩下什么了,眼看钱来得越来越难,自家子女一不读书,二吃不了种庄稼的苦,只得全村十八到四十八全出去给别人打工。
年纪大的能攒下钱,回家还债继续盖房继续攒钱替儿子娶媳妇,年纪轻的飞了就回不来了,
诺大的洪家庄,外表看起来像城里的别墅区,实际上只剩老幼和懒妇人、闲汉在家。
住在村里第二条巷道第四家的洪海和马美丽夫妻坐在自家的堂屋里唉声叹气,洪海的烟抽了一根又一根,地砖上满满的都是他丢下的烟头和烟灰,往日最爱干净的妻子马美丽没心思管她,只觉得半边脑袋疼得快要炸开了一样,拼命的嚼镇痛片喝凉水。
“吃吃吃吃吃!整天吃镇痛片子,连个闺女都看不住!你还能干啥??”洪海骂道。
“我头疼!”
“疼!疼!疼!疼!你都疼了半辈子了还疼!”洪海对病弱的妻子没有了往日的怜惜,只剩下骂了,“还不快赶紧想想宝宝能去哪儿!”
“她能去哪儿?许是心里憋得慌出去溜哒了。”马美丽说道。
“呵呵呵,溜哒有溜哒两天一宿不回家的啊?我都跟人说好了今个晚上要相亲,她也答应的好好的,咋能临时反悔?”
“相亲?相什么亲?不行让咱闺女缓缓啊!咱闺女命苦啊!”
“苦什么苦!全是你惯的!”洪海二十岁跟马美丽结婚,夫妻两个感情很好,一个是搂钱的筢子一个是装钱的匣子,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只有一宗……没孩子!马美丽结婚头一年没孩子还好,到了第三年头上还没孩子,双方的老人都急了,催着他们又是吃药又是打针又是求神拜佛的,可是一直到第七年那肚子就是鼓不起来,最后洪老太太拍板买个儿子给他们续香火。
夫妻两个从镇里的某个能人手里买回来一个漂亮白静的小小子,猜度着孩子约么有两岁的样子,对外就说孩子两岁了,抱来的那天就是孩子的生日,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的难料,夫妻两个有了孩子也熄了求子的心思,那孩子七岁的时候马美丽干呕恶心肚子渐鼓,竟然怀上了亲骨肉。
从那以后买来的孩子就成了草,自家怀的金蛋就成了宝,宝贝疙瘩似的养了起来,买来的孩子成了家里的小保姆,十六岁那年从家里偷了钱跑了,夫妻两个像征性地找了找,没了就没了,只有马美丽干家务干得太累犯了头疼会骂那孩子没良心不知感恩,自家的女儿是丁点舍不得支使的。
洪宝宝长到了十八岁,依旧是横针不拿竖草不沾的,自家的内衣裤都是爸妈洗的,学习成绩糟糕,初中没毕业就不念书了,爸妈又舍不得她出去打工,只是在家里养着,村里暗地里都说是个被宠坏的废柴,可架不住人长得漂亮,十八岁时家里的门槛子差点儿被媒婆踢破,村里人可不讲究那些个到了法定年龄再结婚,孩子要上小学了为了孩子户口两口子再领结婚证挪户口的多得是,洪家挑来捡去的替女儿挑了镇上的殷实人家,那家养着大车还有铺面房,在镇上还有楼呢!光彩礼就给了十二万,两口子拿了五万给女儿置办家电衣服,剩下加点钱凑个整的存在女儿名下立成五年期定期存单,明面上还说给了女儿十万陪嫁,在喜宴上风光了一把。
洪宝宝在娘家受宠,在婆家腰杆也硬,穿金戴银的当少奶奶,家里的老妈子当然是——婆婆。
可惜婆家的人不像娘家的人那么惯着她,夫妻两个初时好得蜜里调油,时间久了两个人就有了些小磨擦,本来呢两口子关上门怎么吵都行,床头吵架床尾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