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修长干净的十指,端端正正地将协议递了过来,“唐小姐,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诚意。”
唐安妮也知道,目前的形势下,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可是,苏维延为什么要帮她?
他明明知道,只要有姚夫人和沈馨的这30%股,她在董事会上就会坐立不安,辗转反侧,为什么他却心甘情愿地双手奉上?
事实上,她与他不过只是萍水相逢的一次偶遇——
不,严格来说,应该是两次。
却无一不是极不愉快的见面.
直到这一刻,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苏维延为她所做的这一切,唐安妮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如果说,六年前的苏维延,对于她来说,是一个羞于启齿的过往。
现在的苏维延却是她无法揣测的谜。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神色冷峻,据说行事作风更是冷峻阴险的男人,夹了几许犹豫地低问出声,“我能问一问,苏律师这么做,是希望从唐氏得到什么样的回报吗?”
黎皓远说的对:天下没有无利不图的交易。
她不相信,苏维延对唐氏没有一点点的想法?
当然,或许,他口中的答案不会是自己愿意听闻的。
可是,为了唐氏的稳固和长久,她有必须试探他心中的真实意图。
唐安妮不自觉地屏气凝息,静静地,甚至是怀有几分期待地等着他揭晓。
厚重的窗帘遮去外间的一切光线。
只见雪亮如白昼般的华美水晶吊灯下,苏维延微微蹙眉,凉薄的唇冷冷地抿成了一条线,眸光凛冽地盯着她,
“唐小姐可以问得直接点,你是不是想问我,会不会借此打进唐氏内部,进而一举吞没唐氏?”
……
会议室里,突然一片躁声大作!
刚刚还只是在交头接耳的众董事坐不住了,噪杂声顿起,神色慌乱而又不安至极。
苏维延原本还是淡淡地笑着看众人分成两派各执一词地争论不休,
渐渐地发现,他们又拧成了一股绳,不利的矛头甚至全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冷峻深刻的脸庞咻地更见郁沉,一双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凌厉地扫过全场,
看到众人因为他的扫视而异样地安静下来,又是冷冷地自紧抿的薄唇里恣意地迸出一句鄙薄的讥讽,“说完了?”
“……”
众人一时默言,目光闪烁着不敢直视他那像是要吃人一样的可怕眼神: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明明是那样冷若冰霜又阴狠残佞的男人,刚才看着唐小姐的时候,怎么就能笑得那样人畜无害?
苏维延凛冽的眸光又刻意地环视了室内一圈,冰冷的口吻里却刻意说着挖苦的话,“都说完了,那是不是该轮到我说了?”
众人默,“……”
却见苏维延忽而从座位上起身,气势凌人——
身高上的绝对优势,让他颀长挺拔的身躯足以如巍峨的大山般屹立于会议桌前,强势地阻断了头顶上大片的灯光,也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室内的众人:
“大家若是还有点脑子的话,应该记得,就在半个月前,唐氏股票不值一文的时候……”
“我若是存心要吞并唐氏的话,有一亿的现金,已经足够吃下唐氏所有的股票,何须等到唐氏股票日渐坚/挺的今天?”
“谁都懂得,用最少的资金投资,赚取最丰厚利润的道理,对不对?所以,我没有危害唐氏的动机。”
“如果,一定要我说出我真正的私心意图,我只希望能让‘仙尊一号’早日面世。”
“……”
苏维延的言词恳切。
偶或有那么一秒,唐安妮甚至意外地与他目光相遇,男人依旧深邃幽冷的眸底,难得的一片清澈见底。
她突然想起了,申建宗早上给她看过的,一份关于苏维延的专集采访:
他对记者说,他有一个久病缠身的母亲,至今仍然躺在医院里,不知生命哪天终结。
她不知道苏维延的母亲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几十年了依然寸步不能离开医院。
但,还有什么病能比癌症更能让人痛苦、让人绝望呢?
而“仙尊一号”,却是癌症患者最大的希望,
或许,这也是苏维延心底最后的一个希望吧?
……
董事会议结束后,苏维延又去了唐安妮的办公室。
唐安妮并不在里面,听说是去跟申建宗研究,刚刚他和她在会上签订的那份合作协议了。
气地请他在外间的会客室稍等一下,又恭恭敬敬地问他,要喝点什么?
苏维延说,“喝茶,谢谢。”
秘书很快便给他泡了一杯茶送来,“苏律师,请慢用。”
将杯子放在他手边的桌面上,便轻轻地带上门,离去。
杯子里泡着是上好的碧螺春,一般都是公司拿来招待大股东和vvip客户的专用茶叶,因此归总裁办的秘书室保管。
看来,唐安妮的手下还颇有眼力见,给他泡了一杯不错的茶。
杯口的上空还飘着一层淡淡的热气,而碧绿的茶叶已经在热水中一点一点地纾展开来,
染绿了杯中透明的开水,一股沁人心神的幽幽茶香在室内弥漫开来……
伸手,他端起杯子——
低头,轻抿了一口,当即有一种清甜的茶香缠绕在唇舌之间。
他低低地喟叹一声,“……”果然是好茶。
放下杯子,外间已传来一阵高跟鞋掷地的“笃笃……”声,还有秘书们殷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