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年初睡了一整天,不困。什么。
姑娘明明是想他想得要哭,见到了人,满心的委屈就马上散了。
宋衍衡也不问她为什么突然就病了,不问她过的好不好。这些,姑娘病好了,他自然会问。现在,他只想让她好好休息。
就只挑了一些日常的琐事,她的学习、她的衣食住行。就那么拿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儿聊了许久,直到宋年初又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次,宋年初睡颜恬静,就连微皱的眉角都平滑如玉。淡粉的嘴角,也弯出一丝新月的痕迹。
原本浅笑的宋衍衡,看着睡颜沉静的宋年初,嘴角的那抹笑,渐渐的就消失了。
哪还能笑得出来呢?
他知道,宋年初在这里,不会开心。可当他推开病房门,看到病床上昏睡着的、憔悴的宋年初时,没人能理解他的心情。
那是被他捧在手心的姑娘,是对他说,我们分开,就算他再难过再不舍,也立马放手的姑娘。
可是结果呢,这个姑娘现在自暴自弃的,把自己弄了一场病。
要不是周熙羽恰巧在这里,她的身边,连一个让她坦然流露出软弱的人都没有。
宋衍衡深深看了眼宋年初,拿了手机出了病房。
他最终没忍住,给那人打了电话。
“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吗?她自己病怏怏的躺在这里,你呢,你在哪儿?你如果真的觉得自己做的是正确的话,为什么不敢过来看看她?!你要是真的为了她好,就应该认真考虑一下,到底怎么做才是真的对她好!”
“我见过不负责任的母亲。我一直觉得,我妈已经是不可饶恕的了,可是跟您比起来,真的差得远了!”
“你可别过来,我真担心。她看到你病的更严重了。”
“你就带着你自以为是的关心,在c城这个远在天边的地方,好好的担心她吧!”
宋衍衡挂了电话,看到了前方的盛渊。
医院离海边不远。两人就坐在医院外的咖啡厅里,透过窗户,就能看到远处漆黑的海上粼粼波光。
盛渊喝了口咖啡,却也难掩脸上的困意。
“我还真意外,你就这么赶过来了。”说完。盛渊又笑了笑,“其实也不意外。你对她的好,我看在眼里。要不然,当初在c城,我也不能一句话不说的,就退出了。我可不是这种知难而退的人。”
宋衍衡淡淡笑了笑。“我也从来没小看你。当初之所以有信心,不过是因为相信,我和年初的感情,不是别人能轻易插进去的。”
“我就是输给了你这份自信。不瞒你说,我追着年初来这里的时候。心里真的期望过,能在年初疗伤期间,走到她心里去——别人不都这么说吗?一个女生刚刚失恋,是她最脆弱的时候。”
宋衍衡没说话,静静的看着盛渊,平静的等着他说下去。
宋衍衡实在平静,好像一点也不担心。盛渊也就没心思逗他。
“可是,年初实在太倔强。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我看着她,能看透她心里的难过。有时候无意中提起你时,她眼里不停的颤抖。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可她脸上偏偏是笑着的,用一种很无所谓的语气,说没关系,她一点也不在意。”
“我明明清楚的知道她在意的要死。可我偏偏不敢戳破她。就想我亲眼目睹她伤的鲜血淋漓。却要装作没看见一样,连给她清理伤口都不能——她不给我这个机会。”
“当着我、当着我们这些外人的面,她一点脆弱也不肯表露。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原本当初她之所以愿意和你在一起,并不是因为你做了什么打动她。而是因为,她愿意给你这个机会。让你去打动她。”
“她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就明白了,我永远都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宋衍衡静静的听着,心里却无法像表面一样,风轻云淡。
他一直都以为,宋年初是个脆弱的姑娘。他以为,是之前对她的关心和维护,她才慢慢喜欢上他。
原来,她是喜欢上了他,才愿意在他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给他施展的机会。
一时之间,两人无话。
沉默了许久,盛渊再次开口。“刚才,你是在跟赵姨打电话?”
宋衍衡点点头,倒不怕被人发现他目无尊长。
盛渊笑着。“骂得好,我们这群人早就想这么在赵姨面前骂她一顿了。可是我们不敢。果然还是自己的女朋友,自己疼。”
宋衍衡没有聊天的兴致。
他和盛渊,本来就没什么可说的。盛渊的这些话,一字一句说的,都是宋年初而已。
像是一个父亲,或一个哥哥,把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姑娘,亲手交付到另一个人手上。
宋衍衡唯有默默的听着。
果然,盛渊终于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这次你来,年初是开心的。可她肯定也不愿意赵姨为难,也不愿意你离开。她只有自己纠结愧疚。只是这次,我希望你不要再心软了。只有和你在一起,她才会快乐。”
宋衍衡终于开了口:“你放心,我这次来了,就没打算自己一个人回去。”
盛渊看了宋衍衡许久,笑了。他一向没心没肺,像是游走在这个世界边沿。然而此刻他的笑,却像是从世俗里淌过,带着满脸风尘的沧桑。
“这样,我就放心了。”
两人一起出了咖啡厅,外面风雪已停。盛渊在医院里守了宋年初一天两夜,要回去了。
“这段时间,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