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间宿犹豫一会儿,还是走到了**边。弗若拉盖着薄薄的被子,纤细的形体若隐若现,伴随着轻微的扭动,称得上是绝对**的画面。不过河间宿已是年近七旬的老人,对可以当自己孙女的女孩子是没什么兴趣的。他缓缓走到**头,把那座小台灯挪开了。**头变暗,弗若拉紧皱的眉头随之松懈,大概梦中的景象也有了变化,但是她还没有苏醒的迹象。河间宿找不到地方坐,只能在**边站着等待,端着灯的手轻轻颤抖,光芒在墙壁上打出浮动的影子。他不敢把灯关闭,一个人在光芒下做了太长时间的梦,贸然改变环境更多的会让梦境恶化。
小桌上的钟表一秒一秒地提示他时间过去,二十分钟在夜晚显得格外漫长。河间宿按按有些酸痛的腰,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这时,藏在被窝里的弗若拉口中一声轻轻的呢喃,缓缓睁开了眼睛。或许顺利地脱离梦境使她有种解脱的感觉,站在**边的河间宿并没有让她惊讶和害怕,那神情就像醒来看到自己爸爸妈妈的孩子。
她仍在瑟瑟发抖。
“做噩梦了吧?”河间宿轻声问,把小灯放回桌子上。
弗若拉沉默半晌,仿佛没有听到河间宿的问话。过了一会儿,才将自己缩在被子里的脸露出来,点了点头。
“能告诉我,你梦到了什么吗?”河间宿又问,语速慢的就像钟表的分针,将房中的氛围迅速降到了极度缓和之中。
弗若拉的声音却是颤抖着:“我梦到了****——很多血。”她微微闭一闭眼睛,又立刻睁开。
“哦。”河间宿轻轻地叹一声,“只是梦而已,醒来就好了。”
“是梦吗?”弗若拉摇摇头,“可是为什么那么清晰呢,就像真的一样。”
她停顿了一会儿:“我想,我会不会真的杀过人,见过那么多的血呢?”
河间宿突然想起了一个传说,一个人前世做过的事情会在她的梦中一点点体现出来,人会做一辈子的梦直到逝去,于是前世的记忆会一点不落的出现在梦境中,只是少有人能在醒来时清楚地回忆起自己的梦境,因而前世之事是不可尽知的。传说虽然是传说,却也不无道理,一个人不可能梦到自己从未经历过的事。
那么,她真的杀过人,见过诸多血腥吗?河间宿自然是不清楚的,即使真的有,那些事情也跟他没有一点关系,他的职责只是照顾病人而已,只是现在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女孩的话了。
弗若拉也不追问他,睁着眼睛看弥漫着黑影的天花板,似乎在回想梦中情景又似乎在抗拒想起,但令人沮丧的是,那些该想起的死去的人想不起,而那些刺目的血腥却偏偏忘不掉,弥漫在眼前挥之不去,就像视野中黑影一般。
河间宿叹息着慢慢说:“在我小时候,我的父母便经常说,梦是与现实相反的,如果梦到血光之灾,那现实中多半会发生些好的事情。”
弗若拉嘴角浮起浅浅的一丝笑意:“这些是父母哄孝子的话吧,虽然从没人这样跟我说过,可我也知道。”
河间宿也笑道:“是啊,父母对孩子说的话总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