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光真的重来。
当再一次选择机会真的摆到了面前。
维尔西斯望着瘦削的艾泽,却再一次迟疑了。
这时的艾泽还没有完全成年,没有开始真正的发育期,因为生活在贫瘠的矿产星球,得不到充足的营养,所以他的身高还没达到维尔西斯记忆里的高度,藏在破旧的衣衫里,那个窄瘦的身板看起来也有几分干枯与畸态,远不如后来那样精瘦诱人。
然而,这丝毫没有影响到艾泽完美的面孔,未长开的五官透着青涩的精致,淡绿的眼瞳里像是蕴着一汪清泉。
他笑得如此天真,甚至连心防都不设,那些许过的愿望,悄悄的渴求,都坦然地展开在了维尔西斯的眼前。
所有关于整个世界的畅想与期待,都像是一株刚刚从泥土里露出脑袋的小幼苗,带着脆弱却鲜活的青翠,向维尔西斯招手。
就在这个时候,索姆森却突然说:“维尔西斯,你还在磨蹭什么,我们要走了。”
他的眼神里暗藏责备,似乎很不满维尔西斯违背圣使信条,主动与一个平凡的小少年说话,甚至还透露了自己真实的姓名。
正是这样的眼神,让维尔西斯忽然感到困惑起来。
他现在究竟算生算死?这个时空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只是一个幻境?
若真实,他则仍是星际圣使,捆缚在身上的金科玉律令他不能顺从本心,留在艾泽的身边。
若虚幻,那眼前的艾泽究竟是真是假,这一次相遇到底是一场幻象,还是真实存在?
掌心的触感让他感觉到了一个真实的小艾泽,可理智却不断提醒他,当他放弃圣使那重身份的时候,就注定会死亡,永远不能逃出生天。
……所以,他应该要留下来吗?
“维尔西斯,你是从别的星球来的吗?”小艾泽疑惑地抬着头看他,“你们现在又要走?”
维尔西斯根本无法让自己在艾泽的提问前保持沉默或伪装,他坦诚地回答:“是的,艾泽。”
“哇!”小艾泽忽然惊喜地张大嘴,“那你们是不是有机甲?有飞船?你们是和察尔上校一起来的吗?也坐着那个大大的机甲?”
察尔上将?
维尔西斯脸色忽然一变,他想起了艾泽的第一任伴侣,索伦·察尔。
原来是这个时间点。
他们如两条平行线一样各自奔向不同的人生,他在此之后,成为了唯一的圣使,享用了帝国内所有信徒的敬奉与虔诚。而他,却一脚踏入无边无际的黑暗,再没找回人生本该前行的航行。
他怎么能走。
怎么能离开艾泽!
霎时间,维尔西斯心跳如擂鼓,他近乎感到紧张地回过头,对索姆森说:“我想我需要在这颗星球上多呆几天……索姆森,你可以自己离开吗?”
索姆森皱起眉头,目光里显露出审慎的意味。维尔西斯竟觉得有些无地自容,但他仍是牢牢攥紧了艾泽的手,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你想让这个小男孩做你的学生吗?”索姆森问。
没错,这个时候,维尔西斯也没有找到自己的学生,在他陪同索姆森一起离开的时候就曾决定,如果顺利的话,他也将在这次旅程中挑选合适的学生,一同带回白星。
索姆森的误会来得刚刚好,维尔西斯点头,撒了谎,“是的,但我担心你的身体,能不能……”
“这倒没事。”索姆森很平静,“如果你这样想的话,那我就先走,等我找到学生回到白星,会让瑞夫他们来这里接你。但愿我们还能在白星重逢。”
重逢,多温暖的两个字眼。
维尔西斯忍不住看了眼小艾泽,他知道,索姆森应当等不到他了。
但他只是点点头,交出了那枚能量石,“愿你顺利,索姆森。”
“愿你顺利,维尔西斯。”
小艾泽似乎没怎么听懂他们的对话,但仍抓到了几个关键的字眼,他看着另一个高大的beta先生离开,又看了看抓着自己手不肯放的这位先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晃了晃胳膊,“维尔西斯,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维尔西斯凝视着他,心里有不受控制而蔓延开的喜悦,但他仍习惯性的将情绪隐藏起来,表面上,仍然平静得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如果我说不可以呢?”
小艾泽愣了下,像是没想到维尔西斯会如此无礼,而他很快又笑了,浑不在意的,“那就继续拉着吧,妈妈说过,我们要对外星来的尊贵的客人表示友好。”
“所以每一个外面星球来的人你都会这样表示友好吗?”维尔西斯挑剔地问,“比如,察尔上校。”
“哦,他呀!”小艾泽挥了挥另一只手,“他才不需要我来表示友好呢,我看上校和我的哥哥关系很不错,这几天他们总在一起,哥哥说,他们在讨论大事呢。”
“是吗?”
“是啊!我们星际圣使的信徒,可从来不撒谎!”艾泽骄傲地挺起胸口,却不知,维尔西斯竟因他这句话,一下子眼眶湿热起来:“等一下……艾泽,你说什么?”
“我说我是星际圣使的信徒呀!怎么了?难道你不是吗?”艾泽露出惊讶又夸张的表情,又问了一遍,“难道你不信仰星际圣使?为什么?”
那个每当提起圣使二字,总是嘲讽的、不屑一顾的,甚至藏着深深仇恨的人,竟在这一刻质疑起了他,维尔西斯又感动又好笑,那些伤感一下子烟消云散。
这里是虚幻也好,真实也好,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