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徐徐,从半开的车窗吹进来,撩动发丝,吹得脸颊微痒。
保温盒放在腿上,赵贞端正坐着,一直侧头望着窗外。她让司机开的稍慢,适中的速度能很好地看清街边景色。
路过一家满是餐馆的长街,晚饭时分,店里的员工纷纷出来,扯开嗓子拉客,蓬勃景象成了夏夜里一道特殊的风景。
人略多,不过都在道路两旁,中间行车的地方很宽敞,赵贞倚在车门边,目光漫过欢欣的人群,脸上毫无波澜。
忽然,视线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坐直身,叫司机停车:“到街尾等我。”说罢拉开车门下去,大步朝目光锁定的地方移动。
她今天穿了一身轻薄透气的运动服,休闲实用,脚下踩着运动鞋,小跑起来特别快。
大步行至熟悉的人面前,喘匀气,她抬头仰视比自己高的人问道:“你怎么在这?”
赵祁被她吓了一跳,倒退一步,下意识哝了句妈呀,惹得旁边路过对着他花痴的小姑娘笑得更开心。
“姐!”他拍拍胸脯,站直身子,“你怎么来了?”
他身上大红色的制服特别招眼,尤其正中间印着的三个白色大字更是醒目——鸡公煲。
“你在这干嘛?”赵贞皱眉,“打工?”
“啊……对啊。”赵祁摸摸后脑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制服,“现在是客流量最多的时候,老板让我们出来招揽客人。”
抬头一看,背后饭店的大门上挂着闪亮的招牌,正是他衣服上印着的那三个字。
“你缺钱为什么不跟我说?缺钱我会给你,你何必要跑出来做这种服务员?”她以前在饭店打过工,不是不知道有多累,薪水也不高。
赵祁从来不是会乱花钱的人,相反他很省,能不多用的地方一毛都不会用,这个年纪的男生追求的东西,什么名牌运动服、游戏机、品牌背包之类的,他从没开口管她要过。
以前她都能养得起他,现在更没问题,他前段时间刚说参加了设计比赛,一路过关斩将直至决赛,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时间花在打零工上,而不是拿去做准备。
夜色下,赵祁的脸已经开始有了男人的棱角,他认真道:“做服务员一点也不累,你以前都能做,为什么我现在不行?我是男人,没道理比你还娇气。”
他很固执,赵贞一直都知道,抿了抿唇半晌没说话,只好问:“是不是零花钱不够了?你打工也行,但是别辛苦了自己,缺钱就跟我说……”
“我不要你的钱。”他简单的一句话,止住了她拿钱包的动作。
“……不要我的钱?”
赵祁垂头,对上她的视线,“我不要那个男人的钱,他出的医药费,我会挣了还给他。”
赵贞心里一滞,脸色煞白:“你现在是看不起我?你觉得我的钱脏……?”
“我没有!”赵祁眉头一拧,喉头微动,“我不是嫌你,我是……”
他住了口,因为不知该如何表达。
他不可能嫌她,永远不会,他只是不想受那个男人的恩。自己用双手挣来的钱虽然少,可是每一分都花的踏实。他现在还没毕业,能力有限,参加比赛、课余出来打工、周末接点家教的活……暂时能做的只有这些。
“他请的阿姨和那位先生,上个月我已经让他们走了,我自己能照顾自己,你别担心。”赵祁伸手,替她将发丝别到耳后,“等拿了奖我就用奖金给你买裙子,你回去吧,我真的没事。”
雏鹰摔下悬崖才能学会飞,家逢巨变把她推下了悬崖,而本该承担责任的他却躲在了她的庇护之下。
他恨自己,连像个男人一样堂堂正正护着自己姐姐的能力都没有。
赵贞久久没有说话。
其他站在街上招揽客人的店员不时朝他们看来,有个和赵祁相熟的喊了一声,他回头应了一句,对赵贞说:“你回去吧,我要忙了,真的没什么事,等比赛完我打电话给你!”
赵贞不语,任他在自己头顶摸了摸,就那么看着他迈开长腿跑向其他店员。
他已经比她还高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被父母吵架吓得躲在她身后大哭的小男孩。
夜风再起,漫天星点似是也随之晃了晃,霓虹灯闪烁,天上人|间交相辉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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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贞走过一间间装潢各异的饭店大门,一路向着街尾,脸上沉沉,心思也重的很。
赵祁赶走了霍承安请来的人,霍承安不会不知道,可是他一句都没有提。
她知道他出医药费,请人照顾赵祁都是看在她的份上,实际上根本不在意。
是的,有的事情对她来说很重要,意义非比寻常,但对他来说,不过是可有可无。
因为是不要紧的小事,所以懒得和她说一句。
脚步一停,赵贞低下头,用力将脚边的小石子踢走。
正发呆,后脑勺突然被人打了一下,合着一声中气十足又略带促狭的“喂”。
回头看去,一张欠扁至极的脸正对她挤眉弄眼:“你在想什么?我跟了你好几分钟,你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到?”
“陆怀深……?”赵贞一愣,“你怎么在这?”
“路过。”他双手插兜,挑了挑下巴,“大晚上一个人瞎溜达什么……去哪呀?我送你。”
赵贞摇头,只回到了后半句:“不用了,司机就在前面。”
陆怀深无所谓道:“反正我们顺路,我带你过去。”
“顺路?你也去半山那边?”
她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