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白冉冉定定的望向面前的男人,希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可是,他却并没有看她,微微对住的她的半张侧脸,神情恹恹,就仿佛除了这些烦人的朝政之外,也没有其他什么可叫他辗转或者放在心上的事情了……
白冉冉只觉心间一刺,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扎了一下般,不会致命,却叫人说不出来的苦涩疼痛。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刻究竟在失落些什么,就像她不知道听到他要回离国之后,她颠颠的就跑到了他面前,到底是想做什么一样……
白冉冉紧紧咬着牙,许久都没有说话。而对面的宇文熠城,亦是同样的一言不发,就像是与她再无话可说一般。
诡异的沉默,在宁静的夜色里,如缓缓升腾的寒气一样,将人一点一点的包裹住,寂寥如同坟墓。
白冉冉只觉汗湿的掌心,正在一点一点的变冷,凉意沁骨,连带着一颗心,仿佛都在一点一点的冷下去。
“这一次,多亏你找到了解药……祁大哥才会没事……”
许久,白冉冉方才听到自己略略沙哑的嗓音,可是,出口的那一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起这件事……
宇文熠城却仿佛什么也听不出一般,只顺着她的话头,甚至微微笑了笑,“只是恰好赶上了而已……祁国主已经谢过我了,你不必再放在心上……”
白冉冉望着他清淡疏离的面容,有一瞬,突然想不顾一切的问他,这就是他想要对她说的话吗?可是,咬了咬牙,她最终还是忍住了,只道,“祁大哥虽然现在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但是身上仍有余毒未清,还需要再休养一阵,才能完全痊愈……”
说到这儿,白冉冉语声一顿,似是在等对面男人的反应,又似不知道该如何再说下去……她深深凝看着面前的宇文熠城,蜷在掌心的指尖,几乎嵌进肉里,尖锐的疼痛,由掌心一点一点的传进心底,仿佛惟有这样的疼痛,才能够阻止那一颗跳的飞快的心脏,再也抑压不住,从腔子里跳出来一般……
女子的欲言又止,令宇文熠城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乱了半拍。就像是一汪原本刻意被他敛的如死水一般的平静心湖,突然之间,被某种期待已久的可能性,轻轻撩拨了下,不受控制的荡起丝丝涟漪,甚至有翻天覆地、不顾一切的迹象……
但祁清远对他说的那些话,就在这一刻,忽而掠过脑海,将宇文熠城猝起的一线希冀,狠狠掐灭。
是啊,他怎么能够忘了呢?
即便一切真的如他期待的那样,又能怎样呢?如今的他,还有什么资格再去奢望,再去希冀?
所以,宇文熠城只是漫不经心的笑了笑,道,“有你在身边照顾,想必祁国主一定会很快好起来……”
他说的那样轻描淡写,又那样的自然,就仿佛在说一件根本与自己无关的他人的是非一般。
白冉冉一双眼睛死死顿在他身上,一瞬像是恨不能望进他的眼底去一般。她突然忍不住想要问他,他这到底算是什么意思?他从前不是口口声声的想要与她重新开始,让她回到他身边的吗?
为什么到此刻,为什么他就要离开了,却又对此一言不发,绝口不提?
宇文熠城,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心底又气又恼,白冉冉几乎恨不能将一切问出口。可是,转眼冷静下来,她却生生的忍住了。
“我也希望祁大哥能够赶快好起来……”
咬了咬牙,白冉冉落在对面男人身上的一双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可是,被她狠狠瞪住的男人,却一动也不动,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惟有一张薄唇上,自始至终漾着一抹淡薄笑意,仿佛对一切都不怎么在意。
一瞬,白冉冉心中只觉又气又恨,却又有一些说不出来的苦涩与心灰意冷。
“既然你明天要赶路,我就不打扰宇文陛下休息了……”
白冉冉不知自己在赌气些什么,道,“对了,还有……我与祁大哥也要收拾回宫了,所以,明天不能去送你了……”
白冉冉原本是打算丢下这句话之后,就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的,可是,当她真正说完之后,双腿却如灌了铅一般,钉在原地,挪动不了半分,心中只觉大片大片的悲哀,一瞬漫过心头。
她终究还是忍不住期待些什么。
可是,听到她这样说的男人,却只淡淡应了一句,“嗯。”
顿了顿,也只有一句,“保重。”
白冉冉听着从男人口中轻巧的吐出的“保重”两个字,一瞬只觉气结。忍了几忍,最终只道,“阁下也保重……后会有期……”
丢下这样似乎别有意味的“后会有期”四个字,白冉冉瞪了对面的男人一眼,不再停留,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徒留宇文熠城一人久久站在黑暗里,呢喃着女子最后留下的“后会有期”四个字,轻轻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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