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回大秦,秦人似乎不敢相信,君候已经丧命北地,蛮子战胜了攻无不克的大秦君候。
秦王嬴政一夜都没有合眼,王殿内传来宫灯摔碎的声影,还夹杂着王的咆哮。
嬴政第一次生出了杀意,嫪毐并没有买通黄金骑士堂,吕不韦在撒谎。
深夜,帝宫内的气氛压抑的要命。
“海昏侯成嬌,命丧北地上郡,蒙恬支援不力,老臣请求君上一并制裁。”吕不韦站在下首,蓦然无语。
上方嬴政背着身子望着什么。
殿外又传来老臣的声音:“末将,王翦求见。”
“进来!”
王翦在殿外解下佩剑,身穿战甲,走进帝宫,一抬头只见丞相吕不韦也在。
“王将军驻防夷陵辛苦了。”吕不韦对着王翦一笑。
“哪里,丞相大人才是劳累。”王翦对着嬴政的背影,眉头一皱,听着吕不韦话中有话,脸色难看起来。又想到北地传来的那个消息,心中冷笑,“听闻海昏侯丧命北郡,黄金骑士堂内的叛乱贼子皆以伏诛,丞相大人可安心矣。”
吕不韦瞥了一眼老将王翦,嘴角抽搐起来,却冷淡的笑了笑:“这个自然不敢马虎,事关宗庙社稷,若不斩草除根,日后遗患无穷。”
王翦一听,急忙恭维起来:“有丞相大人果敢决断之才,何愁社稷不稳。”
听着王翦调侃之话,吕不韦也是一笑:“王将军过奖。”
王翦这才看向上首沉默的嬴政,开口:“适才,北郡传来消息,老甘林已经抵达上郡,蛮族已经退兵,蒙恬蒙毅兄弟不日即将返回咸阳,而他们派入搜寻海昏侯的尸体,却没有发现君候遗骸,只是一万多名腾龙士兵的骸骨已经尽数掩埋,请问君上,是否下令老甘林,继续搜寻海昏侯的遗骸……”
“不必了,”嬴政低下头,帝冠后的珠帘掩盖了他的神情,“将他与他母妃合葬一起,如今嫪毐叛乱在即,还请两位大臣多多担待,今后也请继续同心协力。”
吕不韦与王翦相看一眼,知道嬴政是不追究此事,吕不韦心下一松,却也在想着自己的后路,嫪毐一死,下一个恐怕就是自己。
王翦不明白吕不韦另有打算,只得应允:“是,我等马上着手办理。”
两人走后,嬴政对着书案狠狠的砸了下去,吓的一旁伺候的赵高急忙跪倒在地。
只听嬴政声音冷如寒冰:“传我命令,即日起招募新军,加紧训练,等待嫪毐除去时,即可发兵蛮族!”
嬴政的吼声,从帝宫传出,回荡在大殿之外,让尚未远离的吕不韦,身体僵硬起来。
这是大秦对于蛮族的正式宣战。
军机幕府和兵事司迅速接到君旨,集合了最强的兵力越过关山的屏障,直扑北方,在高原上与奋勇抵抗蛮人半年之久的大秦铁骑兵汇合,接替蒙恬蒙毅兄弟,驻扎边防。
嬴政是隐忍而英伟的人物,清楚在这种时候不宜再图谋进攻。此时的秦国境内只有都城咸阳凭借着高大的城墙尚能却敌,小城池里人人都是惊弓之鸟,神出鬼没的蛮子拉着角弓躲在城外暗处,射杀敢于踏出城门的人。
而支援成嬌的三千铁骑,连夜奔回上郡的时候,蒙恬兄弟已经离开上郡退回咸阳,这里换成了老甘林四天前的派来驻防的府军。
上郡城下,望着吕字大旗,腾龙军团最后一个都统,眼中的惊恐化为了愤怒。
老甘林再次出现在城头,接过了士兵递上的黄杨木弩,连续三箭射在成嬌面前,断了他的退路。上郡的城门死锁不开,而忠勇将士的鲜血渐渐地漫过了成嬌的脚面。
“大秦海昏侯已经战死,这支军队定是蛮族派来的奸细,杀光他们!”
这个忠诚的都统终于明白,他们不过是君上除掉君候手中的棋子,一个棋子吃掉另外一个,而第一个棋子终究也不免被牺牲掉。
他不能救他的将士,也不能守卫他的大秦,于是愤怒地指天发誓,腾龙即使只剩最后一人,即使手里只有最后一枚钉子,也要钉在甘林的喉咙里杀死他。然后都统横剑砍下了自己的头颅,他的尸体在战场上站了一天一夜之久,最后是过往的马队,轻轻一手推倒了他。
传闻这场战争,根本是一场交易,嬴政以腾龙精英军队的战死,换来了老甘林的退却,也换得了一个君王的绝对权力。
这时的中原九州,更像是一局诡异的棋。
腾龙军团被重建,继承人已经被嬴政选好了,就是黄金骑士堂出身的樊於期,还有昌平君芈启。大秦白氏、成嬌母族的势力,这些尊贵的家族甚至连自己的部队都不能轻易调动了,为君候复仇似乎成为了奢望。
然而面对成嬌的腾龙军团四大军部的旧臣,老甘林却是心有余悸,既然明面上不能铲除他们,那只能求助于背后。
++ 夜似乎更深了。
这时已经是老甘林返回咸阳一个月以后,成嬌的死没有留下任何风暴,似乎一切已经平静了。
茶室内,老甘林望着长子的灵位,长吁短叹,似乎当初本不该走这一步棋。他回首长孙,摸着长孙的头,又叹了口气。
十二岁的甘罗看着爷爷的模样,沉思了半晌:“祖父是否害怕君上秋后算账,安东甘氏会被灭族。”
此话处于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之口,老甘林并不惊讶,他的这名孙子要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