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的前一个月,佣人们开始忙忙碌碌,大红的中国结,福字倒贴,宅子里平时很安静,此时也添上几分热闹。
孟均越来越爱粘着孟良人,每天带着加菲腻在他的卧室里,到了要睡的时候就撒娇卖萌,要跟小叔叔睡在一起。
幸而孟良人的床足够大,小孩睡相也老实,不愁晚上起来给他盖被子什么的,也就遂他的意了。
孟均闹着要看郁金香,女佣便在宅子旁的花房里搭了个小温室,移栽了郁金香进去。
孟均的画画好了,跑到客厅里那副画面前,问女佣人:“我画的比它好看吗?”
女佣笑着说:“小少爷画得最好看了。”
孟均说:“你骗人。”转身跑上楼去了。
推开卧室门往里看,孟良人正坐在椅子上打电话:“你说说看。”
那头潘陶道:“你托我找人查的那个司机,车祸当天就不治身亡了,不过事发两个月前,他在医院确诊得了绝症,活不过半年。”
孟良人握笔的手一顿。
“后来查到他老家。他死后三个月,家里就翻新了一遍,买了车,他的大儿子刚刚高考完,去了澳大利亚。”
孟良人一时没说话,孟均攀着门喊道:“小叔叔。”
孟良人回头看到他,对电话里说:“欠你一顿龙虾,晚上再说。”
孟均跑过来,把画举到他面前说:“小叔叔,你猜这是什么?”
孟良人仔细分辨:“郁金香?”
孟均问:“你喜欢吗?”
孟良人揉揉他的头发,笑道:“嗯,画得好。”
孟均观察着他脸上的神色,露出失望的表情:“你骗人,你一点都不喜欢。”
孟良人一噎,想了想,拿了那副画下楼,问佣人要了一卷双面胶。
叔侄俩站在那副鲜艳灿烂的郁金香面前,孟良人撕开胶带,把孟均的画整整齐齐贴在它的旁边,完工后说:“这下不骗人了吧?”
孟均点点头,眼睛望着墙上两幅画,若有所思。
临近年三十,从前孟父还在的时候,守岁都是在本家,后来孟父逝世,就变成了每年去周家陪老夫人守岁了。除了孟良人。
二十六晚上,大家各自简单收拾了,预备次日一早去周家。
饭菜上桌,孟选看了看孟良人,假咳了一声:“你今年……打算怎么着,还是呆在家里?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守岁?”
孟良人抬起头:“不是和从前一样吗?”
孟选瞄了一眼孟哲,说:“其实你跟我们一块去也行啊,就图个热闹。”
孟良人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自顾夹菜道:“不了,来回也费劲,我在家就好。”
孟选说:“你……你就懒死吧你。”
一旁管家开口了:“小姐,大过年的,那几个字可说不得。”
孟选忙拍拍脸颊:“不小心就忘了。”
第二天清早,孟家的车开走了。孟良人从床上坐起来,把头发搓成一窝乱草,下床去觅食。
拖鞋啪哒啪哒响在木地板上,楼梯下一片寂静。
没有孟选喊管家加杯豆奶的声音,没有女佣招呼孟均吃早饭的声音,也没有孟哲接电话冷静交谈的声音。
忽然传来好大一声响动,丛容手忙脚乱端着盘子从厨房走出来,有些赧然道:“少爷,吃早饭吗?”
孟良人下楼,坐到餐桌面前,一看,一碗米粥,两个鸡蛋。
他不好意思道:“厨房都放假回家了。我……只会做这个。”
孟良人说:“又不是不能吃。”说着拿起一个鸡蛋剥开,还好,熟的。
吃完早饭,两个人坐在餐桌边你看我我看你。
“现在能干什么?”
丛容提议一起复习写卷子,被严词拒绝了。
孟良人想起宅子附近有个广场,决定换衣服出去溜达溜达。
在喷泉雕塑外坐着,远处一家三口在喂鸽子,小萝莉问妈妈:“那个大哥哥怎么一直在那里?”
“不要看,大哥哥在等女朋友。”
孟良人吹了会风,正打算站起来找家店坐坐的时候,忽然有人叫:“孟少?”
回头一看,竟然是薛灿。
孟良人见过不少美女,也不乏比薛灿容色精致者,但薛灿皮肤白皙,眼睛明亮,一笑就灿烂得肆无忌惮,焕发着少女特有的朝气,又是另一种风情。
“孟少,大过年的一个人坐在广场吹风,被妹子甩了?”
“你不是也一个人?”
薛灿撇嘴道:“碰巧路过而已。”说着提起袋子要走。
孟良人这才注意她拽着个很沉的布袋,走起来颇为艰难,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就开口道:“要帮忙?”手上已经替她拎了起来。
薛灿见他愿意出力,便也不推三阻四,甩了甩被勒得通红的手说:“谢谢啊,到前面路口就行。”
在路口拦了辆出租车,把东西放进后备箱,薛灿坐进车里,看着替她关车门的孟良人说:“孟少,要是不嫌弃,来我家喝口茶呗?就当是谢礼。”
孟良人一想,反正无事可干,就跟着坐了进去。
车子穿过繁华的商业区,停在一条满是小餐馆旧歌厅的老街上,两个人下了车,在电线四通八达的小巷里歪来扭去,就在孟良人都要以为这是什么阴谋时,薛灿说:“到了。”
一个小小的院子,几间平房,很老很旧了。
薛灿进门就喊:“妈,来客人了。”
里头切菜的女人“哎”了一声,忙赶出来,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看到孟良人,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