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瀚池放任自己想象着,却觉得无论自己做出什么样的假设,恐怕都不会有那双眼睛真的做出那种神态的时候来得好看。
唉,光是这样想着,内心就仿佛更遗憾了几分。
于是在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学校里众人仰慕的天才校草,行动轨迹变得有些不可捉摸起来。
这是因为在大家眼中,谢瀚池出现在这几个地方,一定是有什么正儿八经的原因的,所以即便是在仔细思考起来觉得有点离奇的地点看到他,谁也不会多此一举地去奇怪。
比如说晚自习中间的楼梯间……
比如说放学之后的操场一角……
比如说跟谢瀚池目前的住处八竿子打不上关系的路口……
然而如果真有人发挥一下想象力,就会惊奇地察觉到,谢瀚池所在的这位地方,似乎见到顾明奕的几率会高很多?
不过就算是思维最发散的学生,大约也不会往这个方向去想。
那怎么可能呢?
谁会愿意把自己仰慕的男神,跟许多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坏学生放到一起相提并论?
所以当顾明奕遇到一桩麻烦事的时候,在几乎所有人眼中,他都已经是板上钉钉做下这种事的人——可能老师们也是觉得,与其说有另外的嫌疑人,不如把罪名安在顾明奕身上更好。反正顾家小少爷也不需要在意这些,就算被记过处分,有顾家在他也能畅通无阻的升学……
然而谢瀚池站出来替他作证了。
“不是他。”
谢瀚池的声音不大不小,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是真真正正的让所有人,包括老师在内都大跌眼镜。
他们的班主任田源反反复复询问了好几遍,确认谢瀚池是真的看到了实情,也是真的在替顾明奕作证,才彻底扭转了最后的结论。
但在放走顾明奕以后,田源特意叫住了本来打算跟在顾明奕后面出办公室的谢瀚池。
“谢瀚池啊。”
看着顾明奕的身影倏忽间便消失在视线尽头,谢瀚池权衡一番就索性放弃了出去的打算,疑惑地看向老师:“田老师,您找我有事?”
田源道:“你跟顾明奕认识?莫非是你们家里的关系?”
谢瀚池道:“我们是同班同学,当然认识啊,老师?”
田源才发现自己的话问得有点不对,重新道:“哦,老师的意思是,你和他很熟?”
“……不熟。”虽然很不想直面这个真相,但事实上他跟顾明奕真的一点也不熟。
哪怕是想方设法地找机会去捕捉那个人的身影和脸孔,但谢瀚池却几乎一次也没有跟顾明奕打过照面,更不用说是更加深入的打什么交道了。
田源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色,道:“那就好。”他踌躇了一下没有说出更露骨、诸如好学生不要同坏学生走得太近之类的话。
但谢瀚池是什么人,又怎么会听不懂?
少年眼中登时闪过一丝不悦:“田老师,我希望作为老师,您是公正的,而不是带有任何偏见去看待自己的学生。”
田源愣住了。
眼前这个明明才是十五六岁的少年,而自己却是走上社会颇有一些年头的成年人,甚至还是对方的老师,但这一刻,来自谢瀚池的压力却让田源几乎无法呼吸,更勿论说出什么辩驳的话来。
最后他眼睁睁看着谢瀚池离开办公室,心里面都不禁想到:难道真是我产生了偏见?
而走出门的谢瀚池也呆住了。
因为室外的阳光照射过来的刹那间,他就对上了一双带笑的眼睛。
如此清晰可见,仿佛能看得见里面倒映出自己的面孔。
跟自己想象得一模一样!
不,比自己想象的果然还要好看得多!
“你……”怎么会在这里?谢瀚池没有能够问出来剩下的句子。
因为顾明奕冲他笑完以后,就对着办公室撇了撇嘴:“刚才谢啦!”
谢瀚池挑了挑眉:“谢我什么?”
“替我这个‘坏学生’说话咯!”顾明奕显然很清楚自己在老师和其他同学心目中的定位。
谁知谢瀚池道:“我希望老师不要对人有偏见,但我也希望你自己不要对自己有偏见。”
他说完就发现对面的少年正盯着自己看,那双渴望了许久的眼睛也正紧紧黏在自己身上,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与此同时,谢瀚池又觉得耳根有点发烧。
“哈!”
然后谢瀚池听到顾明奕哈了一声。
他的声音里都带上了笑意,显得轻快又明亮。
顾明奕道:“你真是个不一样的人!”因为他完全没有想到,除了站出来替自己作证以外,刚才谢瀚池还会在田源面前说出那番话。不过大概也是这样的人,才会像此时此刻这般,直截了当地对自己说出刚才那句话。
他本来都走远了,要不是想起得去另一边的小卖部,也不会原路绕回来,说不定就要错过谢瀚池那句掷地有声的话。顾明奕听到的时候本来足够他走开,但他没有走开而是留在了门外等谢瀚池出来,就是想对他道一声谢。
谢瀚池抿了抿唇,也冲他笑:“是吗。”
顾明奕似乎多看了他一眼。
但让谢瀚池觉得分外可惜的是,这一眼以后,顾明奕就转开了目光,再也没有看自己。
然后他们就走向了不同的方向,一个翘课去小卖部,一个回班上上课。
谢瀚池感到更加失望的是,他跟顾明奕完全没有因为这件事变得熟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