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多得是俊美无畴的少年,可二小姐偏偏不喜欢。南凉上下多的是龙章凤姿的权贵,在二小姐眼里一样卑贱如泥。那人,纵然只能给你瓦灶绳床 ,你却仍视他为至宝。良人难寻,知音难觅,二小姐不愿将就了自己的心,何错之有?”容墨的笑意清怡如许,眸中闪烁着灼灼星辉。
一席话倒让连绮娆眸中似有光亮一闪而过,她眸光怔怔地望着窗外,良久于言,像是有着重重心事却无处排遣。
“我早已过笈笄之年,近两年来府上提亲的名门望族几近踏断魏国公府的门槛了,可都被爹爹一一婉拒了。外人只道连府二小姐如何眼高过顶,殊不知她早已被自己的父亲当作了一个更长远的如意盘算。长姐即嫁作太子妃给连氏一门带来了无限风光,爹爹是何等精明之人,尝到了甜头之后自然是想给我寻一门不亚于长姐的亲事,可太子毕竟只有一个。长姐善妒,又怎会容许娥皇女英共侍一夫的场景出现?在她一番推波助澜之下,爹爹又将目光投向了汝南王世子。汝南王手握雄兵不假,可他那儿子又是什么货色只怕南凉上下人尽皆知,相较我那“混世魔王”的兄长只怕是不逞多让。爹爹一心想保全家族的长盛不衰,与南凉皇室能够攀亲带故,便是如今他竭力所求的事了...”连绮娆强撑着笑道,淡淡的气息宛若月夜幽兰,冰凉的眼神竟比那光华细腻的绢帛还要凉上几分。
自古婚姻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出身于高门华府的官宦小姐,不是承蒙圣恩与宗室子弟结为姻亲之好,就是没入宫门侍奉君王从此红颜只为博帝宠。以上种种,皆非她所愿。她只求觅一良人,从此,纵马持缰,煮酒挑琴,于青水碧天间,画船听雨眠。
“两个人的爱情,天时地利人和亦是缺一不可,纵然你们已失了先机,可绝不能就此退缩。迎难而上,这过程应该比你想象的还要美!”
想来应是极相称的两人,只可惜...眼前的连绮娆,倒让容墨生出了几分恻隐之心。没想到连康那老狐狸竟有一个如此倔傲乖张的庶女。
“无论你是出于何种目的,我选择相信你!替我转告他,他若愿意带我走,我自然能放弃所有...”
容墨对上的是一双流盼的明眸,那眸子黑白分明,有种令人沉醉的神韵。这眼神,让他不禁想到了一个人……女人的一生,若是把家族荣辱都系于己身,那样的活法,是不是太过辛苦恣睢?就如他的母妃……
“二小姐的病应是由气血不足,清窍失养所致。待在下开好药方,按时煎服,加以静养数日,定能痊愈......”容墨研墨执笔,落下了云烟纵横。
清波敛翠的河面上河舫竞立,歌舞喧嚣。桥低红板,绿杨飘撇的桃叶渡口,一人临水而立,他一袭黑衣,头发只是用一枚银簪简单地倌住,双手环扣,手间是柄收在鞘里的青剑。他傲然立于在一片苍绿中,却散发了着来自高山积雪般的气息。
这桃叶渡之名的由来,要追溯到东晋时期,大书法家王羲之的七子王献之,他常在这里迎接他的爱妾桃叶渡河。那时秦淮河水面烟 波浩渺,遇有风浪,若摆渡不慎,常会翻船。桃叶每次摆渡心里忐忑不安,王家七少便为她写下了“桃仙复桃叶,渡江不用楫,但渡无所苦,我自迎接汝”传颂至今的桃叶歌。
苍郁繁密的枝叶在夜行的头顶洒下斑驳的光影,河面微风拂过面庞,是丝丝入扣的凉沁。
几片枝叶不偏不倚地落到头上,夜行微微仰了仰头,一道黑影倏地落到他近前。
“夜长使……”那人朝夜行揖了一礼,满身的风尘尚来不及褪去。
夜行望了眼这张已容貌骤变的脸,若非这声音还和从前一般无二,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眼前之人与数日前的那名隐卫联系到一起。
夜行像是不放心似的伸过手去,在那张毫无破绽的人皮面具上触了触,神色缓了缓,脱口赞道:“神医玉染的易容术果然是独步天下!”
“属下定当不辱使命,请长使和公子放心!”
“恩,小心行事,切不可疏忽大意……日后碰面,以城南凤凰楼上的白日烟火为信,你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想着如何步步高升,位居要职,公子会在背后助你一臂之力!”
“是,属下遵命!”
“快去京畿大营吧,记住参军张旭,便是你日后的新身份!”
那人领命而去,夜行抖了抖袍衫,很快又如鬼魅般消失在青天朗日里。
天衣居是京城里最负盛名的“服装店”,这里订制的衣裳款式新颖,绣工精美,上门客人皆为名门淑媛和京中显贵。
这日天衣居前停下了一顶软轿,轿帘微掀,走出一位素淡青衣的女子。此人正是当朝的帝师夫人,咳咳,是还未转正的帝师夫人沐颜歌。
话说沐颜歌怎么会心血来潮上了天衣居呢,这要从她被自己的“夫君大人”从敌手救回说起。
自那日回府后,沐颜歌坐着冥思苦想了几天,觉得自己“夫君”这真实的身份就是随时会引爆的一枚炸弹。而她这个苦命女子便也是绑在这颗炸弹上的一员,俗话说,“有钱不花,便是她傻”,搞不好那狐狸满屋子的真金白银还没等到发霉臭烂,便被南凉皇帝给一窝地全端了……再说,迟早有一天会东窗事发的,到时他们举家逃走,那些金银珠宝可是重家伙,带着亦是极不方便的……
所以,她要帮她那位“夫君大人”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