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墨手中的枣在沐颜歌唇边放了许久,她却是迟迟没有张口。
沐颜歌凝视着殿堂中央的女子,温凉的目光许久不见收回。
甘醇美酒,龙涎香韵,熏得人微醉迷离。在生动了情人间的眉眼,也让她遇上了一场意外。
“不许看,不许听……我们继续吃喝!”某人将玉手挡在她眼前,试图遮挡她的视线,却被沐颜歌一挥手,给打了下来。
容墨又放上去,沐颜歌又打,两人像是在进行着一场置气的游戏。
“掩耳盗铃,有意思么?”沐颜歌怒瞪某人,小脸已是涨起了轻薄的怒意。
容墨眸光一暗,终是将手悻悻地放了回去。
小玉始终是低垂着眉眼坐在琴架前的,不发一言,愈显娇柔怯弱。
“开始弹奏吧!”楚容天淡淡开口,几分期待。
就在小玉素手挑琴间,那首精心准备的曲子便从朱唇承转间流泻了出来,词未变,曲已换,却是哀怨不减。
那女子才刚开口,却是让场内多数人均是一愣,这曲子不是帝师大人数年前在九洲宴上演奏的那首“芳华引”么?当年容墨一曲艳惊四座,这曲子也随之名扬天下,引得不少才子佳人争相效仿传唱。只是眼下却是换了唱词罢了……
“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暮花不及蓑草青,可怜飞絮太飘零。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鸿飞满西洲,望郎上玉楼。无缘怎又相见,年年此灯夜。卿在绿水,侬在天街……”
唱到动情之处,那女子已是泪光隐隐。如此清婉哀怨的词曲,使得在座之人的心不由纠作了一团,纷纷暗骂是哪个始乱终弃的男子辜负了这个娇滴滴的美人,让她流落青楼!
容墨面色清淡,看似对这戚戚切切之声置若罔闻,但那双眸眼却是无边深沉, 望不到底。
沐颜歌虽然知晓容墨之心,可对这二人过往的牵牵扯扯却并不是一清二楚。显然,玉敏这回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几日之间她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兰绮楼的名伶,并在英离的安排下于宫宴上献艺,这背后究竟是谁的真实授意?莫不是上官玲珑?沐颜歌隐隐觉得事情有了些头绪,难怪那丫头这几日没声没息的,原来是和玉敏搅和到了一起……
沐颜歌内心沉怒,却只得是隐而不发,这场好戏才刚刚开幕,本就冲她而来,始作俑者又岂会让她先行退场?要怨就怨那只死狐狸,惹下这么一笔fēng_liú债,让自己被逼上战场,着实可恨!
曲尽音止,小玉起身重新跪伏于地,垂眉敛容。
“果真是情思哀怨,让朕颇有感触,这可是小玉姑娘的亲身经历?”楚容天开口,眸光定定地看着跪在近前的女子,像是若有所思。
“小女把上不了台面的儿女私情弹唱于众,有辱圣听,还请皇上恕罪!”小玉怯怯得抬眸望了一眼天颜,声如蚊蝇。
“既是真情实感,朕又怎会随意定罪?只是不知姑娘口中之人姓甚名谁?现在何方?你大胆地说出来,朕替你做主!”楚容天声音抬高了几分,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威凛。
“是啊,不知是哪位负心的男子,竟会辜负了如此佳人……所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要是世间男子都如帝师大人对帝师夫人那般情深不寿,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令人同情的女子了…… ”兰嫔别有深意地扫过容墨及沐颜歌,故作惋惜地叹道。
“我想起来了,这姑娘像是帝师大人从前的近身侍婢……”座下不知是谁忽然喊了一声,引得场内一阵嘈乱。
“是啊,怪不得看起来隐隐觉得眼熟,确是和从前跟在帝师身边那丫头的容貌一般无二呢!”有人连身附和道。
“帝师大人的近身侍婢怎么会去兰绮楼卖艺呢!难道是……” 不少人的目光纷纷都落向容墨和沐颜歌的座位,终是对恍然大悟过来。
“帝师,这小玉姑娘你可认识?”楚容天转眸望向容墨,像是急于去印证众说纷坛的猜测。
楚容天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帝师大人身上,心思各异。
“回皇上,微臣认识……” 容璧一脸恬和慵然,目光淡淡地扫过殿娉婷佳人,却并无停留之意。
座下瞬时一片哗然,谁也不会想到,宠妻如命的帝师大人会是这个始乱终弃的负心郎!
沐颜歌挑眉,偏头看向容墨,神色认真而复杂。眼下的她,不恼都难,呵呵,眨眼之间她就成了千夫所指的第三者了,似乎在这如山铁证面前,她连辩驳的余地都没。
容墨侧身将一双深邃潋滟的瞳眸锁着面前的女子,语声温软道:“不许用这种眼光看着我,你信我便好!”
“这么说你认识小玉姑娘在先,与现在的夫人结缘在后,有了新人便弃了旧人,以至于人家流落青楼,可有此事?”楚容天皱了皱眉头,隐有几分质问之意。本来这种家长里短的fēng_liú韵事举国上下比比皆是,他作为日理万机的国主也没空去操这份闲心。可对象是容墨,这一切就不同了,他是南凉清贵尊华的帝师,是名满天下的第一公子,是天下男子行为的楷模与表率,任何一个污点在他身上都会被无限放大,都会无情地遭到天下之人的强摘斥责。
容墨并没有急于回答楚容天,而是遥遥地将目光落在了低头独自饮着佳酿的英离身上。
兴许是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注视,英离忽然抬头,与容墨视线交汇的瞬间,他只是微微地眯了一瞬,很快又若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