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饭馆茶馆供养着说话艺人招揽生意,诸位客官要是听得入迷,改日准时准点的,再点上一桌好菜沏上一杯好茶,精彩的还在后头呢!
祝老头台前儿一片桌位都是客满,有的三三两两的拼成了一桌,就为着能挨近点儿听祝老头说话。
李斐坐在二楼靠大堂的位置,与祝老头也就四五丈的距离,加上祝老头说话中气十足,声如洪钟,李斐一字字的丝毫不差的听入了耳,听完了一句,整个人就被摄住了魂魄一般,定住了。与此同时,赵彦恒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诧慌乱,瞬间便是如坐针毡,站了起来就胡诌道:“我竟忘了,三哥三嫂今日要过来……”
“你闭嘴!”
李斐遭到了赵彦恒严重的干扰,冷若冰霜的呵斥。
赵彦恒心虚得很,讪讪的坐了回去。
“天启元年五月,小荷才露尖尖角,沈氏独站在莲池旁,她清隽而孤寂的背影,勾起了年轻帝王的柔情……”祝老头苍老而悠远的声音,似乎融入到了那个场景中。
萧炤轻轻的踏在山石上,渐渐的走到沈氏身侧,只见得沈氏仰头望天,右手举着一把铜壶闷声饮酒,清烈的冷酒入口,那面儿越发的苍白,她捂着双眼无声的抽泣,泪水似荷叶上的露珠儿,一颗一颗的从指缝里滚落。
萧炤感觉到心口隐隐的异样,不禁出口道:“你怎么哭了?”
那时,平静的湖面有一只黑蜘蛛爬过,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沈氏扫过这只丑陋的蜘蛛,转身向萧炤行礼,泪珠儿成线成珠落下:“陛下恕罪,今日是妾身的先夫,三周年忌辰。”
萧炤像是被细小的虫子钻进骨肉了啃了一口,说不出来的不自在,背着手就脱口而出:“叫一个女人痛哭了三年,你的丈夫不是一个好丈夫。”
沈氏一边嗤笑着皇族男子放诞的品行,一边暗哑的说道:“他是最好的丈夫,才能让我痛哭三年。”
……
祝老头一番声情并茂,足说到莲花落尽之时,萧炤和沈氏红被翻浪,中宫灯火通明,醒木再次一拍,道:“各位客官欲知详情如何,请听明日再叙。”
李斐没听见前儿,也等不及明儿,定格在位置上道:“把老人家请上来。”
赵彦恒已经听得脸色难看的很,董让阿莲都在留意着他。
李斐使不得身边的人,也未见恼色,倏然就站了起来,要下楼。
赵彦恒立刻迈步去追,抓住了李斐的左臂。
李斐头也不回,右手微凉的手指扣住了赵彦恒的手背,把赵彦恒坚决的掰开,提着裙摆快速的下了楼,拦住了要下台的祝老头,急切的道:“老人家,请你将这一个故事,从头细说。”
祝老头踌蹴着。
李斐换了一身小家碧女的打扮,不过手腕上掩在衣袖里的两只颜色鲜亮,质地清透的翡翠玉镯仍在。李斐捋下这对手镯塞到祝老头手中,恳请道:“请老人家为我从头细说。”
祝老头触摸到这对翡翠玉镯,就知道不是凡品,又见这位小妇人眼眸清澈凄楚,态度恭敬有礼,就从容的收下了这份重赏,道:“那么老朽就勉为其难。”
重赏之下,诸位客观也能到前因后果,没有反对,或坐或走,尽是随意。
李斐就那么站在了台前,又入了定。在她的身后,赵彦恒缓缓的走下了楼梯,任由了事态发展,全无作为。
祝老头先喝一盏茶润了润嗓子,就再度开奖道:“遥想二十一年前,那时是先帝……”
故事自然的过度到开头的情景,是根据《天方夜谭》最后一个故事《天启》改编的,主角儿的姓名都没有改变,不过更改和增加了一些情节。
原来的中宫嫡子萧炤变成了庶出,就不再是太子,而是一位藩王。
原来也没有说沈氏和刘氏是什么关系,这里为了造成更加强烈的戏剧冲突,加上了上一代的恩怨,让两位变成了同父异母的姐妹。
原来几笔带过的萧炤和刘氏的婚姻生活增加了篇幅。其中有两处全新的情节,萧炤是个男女同好的人,未大婚前养过一个男宠,而且那个男宠还和刘氏有三分相似,得知此事的刘氏深觉遭受了侮辱,几次和萧炤发生争执。刘氏有个陪嫁丫鬟,思慕萧炤身边的一个侍卫,而那个侍卫已经有了一个表妹未婚妻,刘氏为了成全自己的陪嫁丫鬟,拆散了侍卫和他的表妹。总之,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身份高贵的萧炤和心高气傲的刘氏,你有你的错,我有我的错,就造成了诸多的不和谐。
原来几笔带过的导致沈氏丈夫死亡的北靖关榷场械斗,械斗的起因有了着重描绘。当朝的驸马爷在北靖关与外邦交易大宗的茶马,因为驸马爷的贪利,把上等茶叶换成了次等茶叶,才导致了两邦不和,边关动乱,事后皇上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守寡,就包庇了女婿,驸马爷没有得到应有的惩处。
此一役北靖关有多少女人成了寡妇,有多少幼子成了孤儿,罪魁却因为老皇上的庇佑,逍遥法外。
此事,在沈氏心中种下了仇恨的火种。
原本故事里习惯于偏安一隅的沈氏,经此一劫,变成了渴望权势的女人。因为这世间,高低贵贱,庶民百姓的性命在当权者眼里犹如蝼蚁,所以只有自己掌握权势,才有主持公道可言。要知道史上任何一个渴望权势的女人,就再也不会像一朵白莲花一样纯洁。而女人想要掌握权势,不管凭借着父亲,丈夫,儿子,女人都是需要通过一个男人才能逐渐的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