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得立刻伸手扶住陈靖深,还没来得及张口询问他是否还好,那边忽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剧烈声响,十几把椅子都拔地而起摔在很多角落,有的禁不住那股力道布满裂痕,韩竖急红了眼,他抡着拳头朝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秦霁砸了下去,砰地一声,我能听到骨头炸裂的脆响,我吓得捂住耳朵,陈靖深忍着痛直起身体,朝那边冲过去,他自己本身就受了伤,根本无法控制住早已发飙失控的韩竖,他很快就摆脱了陈靖深,抬起一脚将刚撑住椅子躬身的秦霁又踹到在地。
有路过的大夫和护士见到这样残暴的场景都吓得逃窜和躲避,没有人敢过去阻拦,都怕被误伤,秦霁在一阵剧烈咳嗽后吐出一大口血,艳红刺目,周围立刻响起女人慌张的尖叫声,他在这样诡异嘈杂的气氛中非常安静,一动不动跪趴在地上,白色衬衣全部落满灰尘。
韩竖咬着牙,双手在身侧握成拳头,他眼底翻滚着灼烈的猩红,像一只被激怒了的困兽,做着和全世界一起覆灭的最后决斗。
“这就是你横刀夺爱给我的结果吗?我捧在掌心八年的珍宝,我连对她大声说话都舍不得,就是让你这么糟蹋的吗。在我知道她对你的心思后我没有任何犹豫退了出来,我没有伟大到成全我心爱女人和我好兄弟还笑着祝福的地步,我他妈走还不行吗?我眼不见为净,你说我四海为家说我居无定所,我有将我心里的痛抛给你过吗?可你怎么做的,秦霁你他妈王八蛋!她不是你身边那些女人,你爱护不了她就还给我!”
韩竖疯了一样又要冲过去,陈靖深已经从伤痛中彻底缓过来,他在韩竖扬起拳头的瞬间,用自己手掌搪住了他的进攻,韩竖的力气很大,他的拳头击在陈靖深的掌心发出了巨大声响,我见过陈靖深制服歹徒的激斗过程,他从来都是非常稳,脚下可以一动不动,只上半身进行闪躲和进攻,便将对方在短时间内擒获,自己毫发无损,可韩竖击下的那一拳,将陈靖深稳如泰山的高大身躯震得向后退了两步。
韩竖的烈火已经燃烧得分不清方向与敌我,他对陈靖深咬牙切齿说,“你最好让开,我未必打不过你。”
陈靖深一动不动挡在秦霁身前,他眉目一片凛然,“动手解决不了问题。曲笙在三楼病房,孩子没有保住,你打死他也救不了曲笙的心死。秦霁没有资格进去探望她,你有,浪费时间在无谓的较量上,不如拯救曲笙。”
“可我不打他解不了心头恨!”
“不要将自己择得干干净净,任何人都不会在一件复杂的事情内毫无纰漏。秦霁有错就你没有吗,你分明知道秦霁是怎样的人,他拈花惹草以此为乐不是一年两年,你和他一起长大,他玩弄打发女人的手段你看得最清楚。你为什么把不谙世事的曲笙交到他手上,他是直接伤害了曲笙的侩子手,你难道不是助纣为虐吗。这几年你过得同样花天酒地醉生梦死,不管曲笙是否有想过回头和放弃,你有给她一条没有后顾之忧的退路吗。”
陈靖深的话很平静,可我作为旁观者听上去都觉得异常心酸,他总是能够一针见血抓住所有人的软肋,在烈日斑驳下晒得每个人都泪流满面生不如死。
韩竖动了动唇角,他的脸色在霎那间变得平静而僵硬,所有的情绪都湮没。
他最后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秦霁,然后转身奔向了病房的方向。
秦霁在韩竖离开后忽然伏地笑了出来,他脸上有青紫的伤痕,唇角的血渍已经干涸,陈靖深将他扶起来,为他掸了掸衬衣上的尘土,他没有再说什么,秦霁已经很狼狈,无声的控诉往往比直接怒骂要更让人痛苦,发泄不出来的压抑可以将一个人逼上精神爆发的绝路。
就像陈靖深给下级刑警开会时说过,铲除一个厉害敌人最好的手段不是将他斩草除根让他彻底毁灭,而是把他转化为自己所用,多一个智囊,少一份罪孽。当所有能和你抗衡的人都成为了你的同僚,你才是真正披荆斩棘人心所向。
我和曲笙仅仅两面之缘并不算很熟悉,我也是女人,我非常清楚在自己最狼狈时刻我最不愿让女人看到我的憔悴和悲惨,这是一种好胜心和略带固执的自尊,就像男人永远不愿意把自己最潦倒失态的一面让自己竞争对手或情敌看到。 [$i]
所以我没有跟着陈靖深一起到病房探望曲笙,而是对他说我先回宾馆,秦霁大约很想挽留我,他以男人角度认为曲笙需要我的安抚,但他没有敢开口,只是目送我进入电梯,他现在处在一个特别尴尬又无助的困境,他不管说什么都会召来千夫所指。
我离开医院,正看到秦霁的司机带着三四名打扮很富贵脸色异常焦急的中年男女和我擦肩而过,秦霁的司机心里装着事,没有留意到我的存在,直接带着他们步伐匆匆进了医院大楼,那几名中年男女应该是接到消息赶来的秦霁父母,我看着他们身影被电梯门吞没,然后掏出手机给陈靖深发了一条信息,让他利用这几分钟时间和秦霁做一下准备。
我等待屏幕显示信息发送过去,将手机塞回包内,在这找零钱的时候,我面前停下一辆车,车上久久悄无声息,我只看着地面的车胎就有了预感,我没有抬起头去验证我预感的准确度,而是立刻朝着车头的反方向快步行走,那辆车上没有任何人走下来,也没有声音喊住我,我像是被倭寇追赶一样慌不择路的闷头往前冲,直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