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瞪大眼睛看他——这么快?!
她跨步上前,扫了一下季延一的作品,下一秒,笑容直接就僵在嘴角了。这个根本就不是她吧?跟火柴人没差多少的,好意思说是她。勉强只能从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认出是人,再从裙子认出是姑娘。全身最像的大概就是头发。
安宁深呼吸一口气,压住将某人痛打一顿的冲动,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根本打不过他。
“你确定这是我?”
季延一点了点头,神情似乎对自己的大作还蛮满意的,“看来,我在素描上的天赋比水墨画要好多了。”
安宁眼皮跳了跳,对于他这话实在无法苟同,只能呵呵了。
季延一将这画卷起,收好。安宁很想说,这种画哪有收藏的意义,她小学时候画的图都比这个好。但考虑到这好歹也是季将军第一幅作品,说不定很具有所谓的纪念意义,她便不说什么了。
就在这时,又有脚步声传来。
季延一神色一敛,虽然站姿看似普普通通,却已经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安宁拉住他的袖子,低声道:“很有可能是玉容。”
话应刚落,玉容的身影便出现在面前,因为手中拎着两个食盒的缘故,加上又来回跑,此时气仍然有些不太匀,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水。
“咦,原来那里居然还有一条密道。”季延一恍然大悟。
安宁疑惑问:“那你刚刚怎么上来这里的?”
季延一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轻功飞上来的。”
安宁嘴角抽了抽,武林高手的世界她果然不懂。
玉容一抬头,看见突然多了一个男子,也吓了一跳,等看仔细这人是季延一后,才松了口气,视线在安宁和季延一两人之间来回打转,欲言又止的样子。
安宁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季将军,正好来这里看风景。”
玉容没说什么,虽然她家侯爷和季延一性格不太合,但她心中也清楚,季延一骄傲归骄傲,人品还是挺正直的,在可以信任的范围以内。
她走了过来,对安宁说道:“姑娘,我带了一些小吃,要吃完再下去吗?”
她原本以为看安宁那架势,至少还得再画个一两个时辰,所以便带了不少的吃食,但谁知道等千辛万苦拿过来以后,她家姑娘却已经画得差不多了。
安宁也不可能让玉容辛苦带过来,又辛苦带过去,笑道:“我们等吃完再下去好了。”
玉容这趟来,直接带了大块的红色绸缎,她将布展开,铺在地上,将食盒里的小吃一样样拿出来。
玉容笑道:“公主那边的厨师还真有一些本事,我看他们之前同姑娘学的那几道菜,味道已经做得和姑娘所做的,相当接近了呢。”
安宁看了看,玉容所带的不少都是虾饺、烧麦、包子、鲜蘑菜心这一类,还带了一道野菌野鸽汤。
她和玉容两个人未必能吃得了那么多呢,她抬起头,看着还没走的季延一,问道:“你要不要也一起吃?”
玉容为了以防碗筷不小心掉落没法使用,倒是有准备备用的碗筷,这时候倒是便宜了季延一。
季延一直接在安宁对面坐下,玉容看了他一眼,将一副碗筷摆在他面前。
三人默默地吃完这些东西,虽然玉容拿上来的时候,已经有点凉了,但味道仍然挺不错,加上这种天气,吃凉的,反而更舒服点。吃完之后,玉容将空了的盘子重新收好。
安宁见玉容打算继续拎着食盒,咳嗽了一声,看某人,“那人手软,吃人嘴短啊,季将军。”
意思就是吃了这饭,好歹得有点表示吧,难不成要眼睁睁看着她家玉容继续辛苦拎食盒吗?安宁倒是可以帮忙拎,但想也知道,玉容宁可自己累死,也不会愿意让她动手的。
季延一顺着她的视线落在食盒上,瞬间明白了安宁的意思——这是要让他当苦力吧。这丫头,算盘打得还挺精明的。对她自己的丫鬟也够好的。
他慢慢说道:“如果你请的是二公主,也会让她来帮忙?”
安宁道:“如果是天晴的话,我们大概是一人拎一个食盒吧。”她顿了顿,说道:“不过,你作为一个大男人,好意思让玉容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拎着这些吗?”
玉容说道:“姑娘,还是我来吧。”
季延一弯下腰,默默将食盒一个人都拿着。想他一个皎如玉树,目若朗星的少将军,偏偏为了一顿饭,把自己给卖了,充当苦力,还卖得心安理得,这在过去几乎是他不可想象的事情。
安宁嘴角微微扬起,拉着还有些小不安的玉容的手,另一只手拿着画板和画作,准备下山去。
在玉容出现的时候,她便知道这条密道是瞒不过季延一,与其枉做小人,还不如堂堂正正地走着。以季延一的性子,他也不会随便把这地方告诉别人。只不过等回去以后,她还是得告诉天晴一声。说起来她的运气还真算不上好,天晴进进出出都不知道多少次了,也没撞到过别人。偏偏她才来了一次,就遇到了季延一,还泄了底,怎么看都有点对不起天晴。
季延一跟随在她们身后,在安宁看不见的地方,唇角缓缓扬起微笑的弧度。他此时的笑容不同于平时的冷笑,少了一分的冷傲不驯,多了三分单纯的愉悦。至少在安宁心中,他是足够让她信任的人,不是吗?不然也不会完全没有掩饰这条密道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