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昏迷前最后一刻,祝臣舟托举我爬上岸,我伏在被阳光灼烤得滚烫沙滩上,喘着这口虚弱气息,我似乎看到了庞赞,他浑身湿透,正跪坐在一具非常瘦小的躯体旁,把吸氧机扣在她脸上。擎沧码头外警笛呼啸,响彻云霄,大批医护人员从小路冲入,朝我们飞奔而来,我看到满身是血的祝臣舟,他脸色惨白得一塌糊涂,他单膝跪在沙子上,右手撑住身体,对着抬担架奔向我的医生大喊,“无论如何我要她活着,否则你们全部给她一人陪葬。”
擎沧码头大约许久没这样热闹过,除了五年前轰轰烈烈的特大走私案,六个罪犯在此落网,仓库毒品爆炸震惊海城之外,这是唯一一次,发生这么大事故。
在我被抬上车送往医院救治的途中,祝臣舟也陷入昏迷,心跳几次跌停,血压骤降,我甚至能听到庞赞非常惊慌而大声的呼喊他名字,庞赞难得这样失控,我很想睁开眼看看到底他怎样,可我没有一丝力气,在汽车轧上一片石子路剧烈颠簸时,我便彻底晕厥过去。
我在睡梦中陷入一绸外漫长的昏迷。我精神断断续续清醒或者迷茫,清醒时我能听到许多人围在我病**前议论着心电图和监视器上的数字与波折走向,我听到过闵丞纹询问大夫祝臣舟的情况,可不知是不是老天和我作对,我却在这时再度昏迷。
我彻底清醒过来时,睁开眼便看到了窗外灰蒙蒙的天际,有雨水和青草的味道,交缠着从窗外随空气灌入,我嘴唇干裂,口渴得我说不出话来,正在给我输液器内换药的护士最先发现我睁开双眼,她非常欣喜的尖叫了一声,然后迅速丢下针管在医用托盘内,朝着病房外冲去,她走了大约三四分钟,便有两名中年大夫跟随她回来,他们手上拿着各种检查器具,伸入被子下面放在我胸口位置仔细探听,他们轮流检查后,将听诊器从耳朵里拔出,对那名欣喜若狂的**说,“药量减半,注意后期病情趋势,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不会有大碍。”
大夫说完后为我掖了掖被角,他叮嘱我好好休息,然后转身要走时,我扯住他白大褂的衣角,我非常艰难吐出三个无比嘶哑的字,“祝臣舟。”
大夫停下脚步回头看我,在触及到我眼底的殷切和担忧后,他蹙了蹙眉说,“巨文祝总吗。”
我点头,“他还好吗。”
医生说,“他伤势要比你更严重一些,虽然你在海水内浸泡时间更长,但他在跳下去救你之前就已经因为和绑匪搏斗而受了伤,经过我们化验检查,确定是一枚铁器的锐角倾斜方向插入他肩头呷骨,造成严重刺伤,甚至很有可能影响以后肩膀承担重力运动。并且海中救你过程缺氧,失血过多。”
我听到大夫这些陈述后,整个人的心都凉了,我不知所措揪住薄薄的一层**单,我想哭可我毫无力气,我甚至不知道该配以怎样表情去接受这番事实,大夫观察了一会儿我输液的速度,有一名护士在门口喊他,他率先拿着医疗器具走出去和那名护士离开了过道,而留下的这位医生是一名女士,她对我非常友好的笑了笑,“朱大夫有话没说完,我来补充,祝总已经先你两个小时清醒过来,刚刚进行过检查,和你一样脱离了危险,只是要休养一段时间,左臂暂时几个月不能提重物,不能浸泡水中,后期康复治疗我们会用最好的进口药,帮助他痊愈,你不必觉得自责。”
我看着这名女大夫,她脸上表情都非常真诚,让我没有理由认为她是单纯为了宽慰我而说的善意谎言,我朝她声音嘶哑道了谢,我想要撑着自己身体从**上坐起来,然而我才抬起一半,就又无力重重栽倒躺下,护士在我旁边手忙脚乱扶住我,问我需要什么,可以跟她说,我暂时不能下**运动,我住那名女大夫胸前垂下的工作牌,我眼神渴求直视她说,“可以扶我去他病房探视一下吗。”
女大夫脸上浮现一抹为难,她握住我抠在她工作牌上的手,将我手指一根根轻轻掰开,我那点虚弱力气根本无法和她抗衡,很快便松开,她解脱掉脱束缚后直起身体对我说,“恐怕…不能。祝总在这家医院有股份,我工作时间久,他的私人情况也略有耳闻,他夫人现在守在那里,她了解祝总受伤过程后,脸色并不好看,我觉得这时候您最好避讳一下,休养身体为重,当然,这是我作为医生出于考虑您身体健康的一点逾越劝告。”色戒新色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