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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忽然沉寂下来,像死水一般,我盯着庭院内摇摆的一株**树,几枚粉色花瓣簌簌飘落,坠于泥土,被一阵风卷着掀起,在低空内徘徊打转儿,最终降落。
闵丞纹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她目光平静随我一同看向落英缤纷的庭院,声音内带着几分迷离之色,“这里的**树,是我母亲十八岁那年亲自种下的,当时院子里特别满,许多花草树木,还有一颗枣树,我姥姥爱吃枣,紫红紫红色的那种冬枣,海城气候温润,适宜种那样的枣树,可我母亲太喜欢**了,她为了种植,趁我姥姥不在家时,把那颗硕大枣树砍掉,连根拔起,连续根都续不了,听说因为这个缘故,她第一次挨打罚跪,膝盖都跪青了,后来姥姥葬礼上她提起这件事,我问她后悔吗,她说当然不,女人一生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少之又少,有机会就不要让自己遗憾,做过了就不要后悔,有智慧的女人从不会说如果。”
闵丞纹说完这番话后,她越过我朝庭院外走去,她站在**树下,此时微风不燥,阳光正好,青色长裙在风中飞舞,有花瓣落在她肩头和发上,我第一次发现她也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
从前的闵丞纹是怎样,强势跋扈,不可一世,美则美矣,缺少灵动,现在的她让我刮目相看,大约让人受尽委屈的爱情,都可以使一个人脱胎换骨,前提是你要想得通。
她在风中站了许久,然后缓慢伸出手臂指着那棵树给我看,“母亲二十二岁,它长到我这样高,然后一天比一天粗壮高大,后来又过了两三年,它已经比我高出很多,但你知道吗,我发现它已经这样高很多年了,再没有变化过,你说这是为什么。”
我盯着她手指的那颗**树,我眯着眼看了好半响,我说,“大约是长到了一定高度,便会停止,和人一样骨骼到了一定年纪便闭合是一样道理,它无法再生长。”
闵丞纹仰着脸盯着树的最高处,“爱情也是这样对吗,就像一个瓶子,只能奢望到瓶口,再不停往里灌便溢出来了,所以最保险的方式就是灌半瓶,即使有些波折,也不会颠簸倾洒出来,即使有狂风暴雨,滴聚**其中,也还有容量,不至于承受不起那份冲击。所以爱一个人也要爱一半,为自己留有余地,为他保存空间,不能太依赖太奢求,百分百的爱情并不存在于这个世上,如果能到百分之九十,也很难得了。”
她说完灿然笑着回过头来看我,我和她隔着簌簌飘落的**花,她的脸在我视线内越来越模糊,又忽然清晰起来,她头发遮挡外澄澈好看,她说,“我对待臣舟,臣舟对待你,就是这样,都太满了,所以眼睛里容不下半点沙尘,占有欲强烈得令对方害怕,想要逃离,想要挣扎,才会不停失之交臂,可臣舟比我更幸福,他至少得到了你一丝回应,而我呢,我得到了什么,只有破碎的婚姻,溢出的爱情,和一份孩子流产的手术单。”
闵丞纹说完后,她折下一朵**花,用手指捏住,朝我缓慢走过来,她将花别到我头上,错后一步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她说,“你很美。”
我用手摸了摸那枚花瓣,我笑着说,“谢谢,你也很美,每个爱惜自己的女人,都很美。”
她将目光落在我腹部,“你的美,是因为他。”
她有些贪恋的凝望着,“他在我肚子里也有这么大,但我并没有保护他,我听臣舟说了,我流产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是我误食了那块蛋糕,早就被别有用心的人放在那里,目标就是你和我其中一个,我吃了或者你吃,都是对方想要的结果,只是我命里不该这么早做母亲,所以我失去了骨肉,也许吧,我这辈子都没有做母亲的命,我太贪婪了,老天也给了我这么多,他自然要剥夺我一些资格,我不怪谁。”
我忽然觉得这份沉重连我都无法承受,我是亲眼见过闵丞纹因为失去骨肉而崩溃的场景,如果不是她内心足够坚韧,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下,她根本扛不到现在,她早就疯了,比黄卿还要疯得更厉害。
是几个月母亲的身份给了她力量和坚强的本能,让她能够在绝境和死亡的夹缝中还支撑住走出那强大阴影,可她脱了一层皮,变了一个人,她不再充满锐角,而是柔软卑微得令人心疼,我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我的歉意,祝臣舟为了安抚她,也为了替我脱罪,将她也牵扯进来,做了一个说不上善意却也并非残忍的欺骗,我没有任何立惩资格去发表什么心声,我其实是她失去骨肉的罪魁祸首。
我深深呼出一口气,将自己内心翻江倒海的波浪压下,我说,“还会再有的,孩子是缘分,只不过缘深缘浅,祝臣舟对你并不是没有情分,他那样的人,如果不喜欢,也不会选择成婚,还有什么能够让他放掉自己终生幸福也要去做到呢,他不是受人威胁或者被主宰的弱者。”
“你不懂的。”
闵丞纹转身进入客厅,她从茶几最底层取出一个火盆和一口袋金炭,南省部分城市的有钱人还有在客厅内烧檀香炭火的习惯,并不是为了取暖,而是为了焚烧一些东西,这种炭火表层涂了金粉,可以将任何东西融化得连灰烬都不剩,完全变成细粉末,并且不会有煤气的味道,空气内飘散得都是一股檀香,可以使人静心。自然这样的金炭造价不菲,大约要在八百块钱一斤的样子,一斤只有十几块小细炭,可以焚烧二十分钟左右。
我虽然知道闵家很奢华,在海城几乎是一个传统,逢年过节闵家两位秀花钱似流水,足够十几万平民百姓一天的开销,但我并没想到已经奢华到用金炭来焚烧东西,毕竟这只是听说,没有人真的见到过。
闵丞纹将那本